然而梦境之所以是梦境,是因为它永远不可能贴合现实的走向。
预料中小公交的鸣笛声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当时沈执霄模糊不清的话语,生硬的语调里带着股压抑的怒火,变得清晰可辨。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秋绥在对方的质问中猛然瞪大眼睛,惊恐间,肩膀被一双强而稳的手掌紧紧握在原地,巨大的力道仿佛想要将手指嵌进他的身体。
没有一丝幅度的嘴唇阴森森的上下张合,一点点靠近他,不断发出低怒的声音:“我那么喜欢你。”
“怎么能这么对我?”
“秋绥?!”
对方的面孔在眼前不断地放大,秋绥整个人被一双手牢牢压在原地,连挣扎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只能感应到心脏超负荷的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薄薄的胸腔跳到沈执霄的身上。
他惊恐地张了张口,喉咙却仿佛压了块石头沉重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说过,如果你不听话,我会罚你。”
粗哑的嗓音随着后颈密密麻麻的吐息传入耳边,秋绥感到危机重重地转动眼珠,还没做出反应,一股剧烈的刺痛猛然从后颈爆发。
秋绥情绪激动地睁开眼,视线朦胧盯着前方的桌子,懵懵地愣了好几秒,才从梦中惊悚的感觉走出来。
他竟然把沈执霄和短信里的变态梦到一起了,肯定是受了睡前那一次想偏的思考的影响。
秋绥心有余悸地抬手去摸后颈,下一秒一股钻心的刺痛令他猝不及防低呼出声。
清晨,秋绥深仇大怨地站在洗漱台前,一只手扶着落枕的脖子,一只手有气无力地刷牙。
因为噩梦加落枕,他在原定闹钟响的前八分钟里惊醒了,这对一个本就晚睡的人来说简直是重量级灾难。
刷完牙,秋绥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洗脸,猜想这可能是他对沈执霄恩将仇报的惩罚。
没关闹钟的手机到点准时震动,秋绥打着哈欠走进室内,换下睡衣后才去关闹钟,顺手将开了一晚上的勿扰模式打开。
他一边翻览新课表确认上课的地点和课程,一边从书架上扯书塞进背包里,做完这一切,才戴上帽子抓着背包出门。
这个点等电梯的人有些多,他径直走向楼梯,先跟小群里的乔可然和秋瞬聊了几句,才去点开一直被忽视的短信。
那个alpha不知在昨晚什么时候回复了十几条消息。
秋绥跟着人流往下走,在亮着灯光的楼道里没有安全感地调低手机亮度,盯着那串号码里最后那句显示在预览中的话,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有些紧张地点开那串号码,翻到了对方发来的第一句话,走路的速度不由自主变慢。
0**:哈哈。
0**:宝宝是在开玩笑吗?
0**:还是真的想要我出现在你面前呢。
0**:可我现在易感期了,如果见到你,只想狠狠地标记你呢。
0**:这样你真的不会被吓一跳吗?
0**:嗯?
0**:不如你来找我吧。
0**:亲爱的。
0**: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到我。
0**: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不会通过其他手段打扰你。
0**:但我会不带任何掩饰的出现在你身边。
0**:希望你能顺利发现我呢。
0**:如果成功了我将永远不再打扰你。
0**:但如果失败了。
0**:下个月的易感期。
0**:我会标记你。
0**:宝宝。
0**:你想成为我的beta吗?
里面的消息如同说梦话一样,一条一条时间零散,从凌晨一点开始,一直到凌晨五点才发完。
秋绥看到最后一句话,几乎瞬间肾上腺素飙升,手指不受控制地捏紧手机,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情绪有些激动地打字跟对方对峙,但发出去后对面并没有反应。
这并不是一场有选择的游戏,而是对方发来的单方面通知,无论秋绥配不配合,下一个的易感期,对方都会找上门。
秋绥捏着手机走出宿舍楼,气血上涌地扯笑了声。
本来还想着怎么抓到这个alpha,结果他倒是自己把时间定好了?
秋绥心里嘲笑地想,我不仅会趁机找到你,还会把你狠狠地揍一顿。
就算最后没找到,易感期的alpha没有清楚的意识认知,甚至无法控制信息素,估计出门都会被omega保护协会当疯狗抓起来,还想出门找他?就算真能找到他,也只有被他揍的份。
秋绥盯着屏幕里嚣张的文字,愤愤打字,接连朝短信发了一大堆反击的话想要激怒对方。
但就如alpha短信里所说,这一个月都不会通过其他手段打扰秋绥,所以对方没有回复短信。
某种程度上来说,秋绥获得了一个月的安宁。
而且这两天上课,虽然在学院楼偶遇到了温珩,但没有遇到沈执霄,他心里虽然尴尬紧张,但只要不是沈执霄,就有种说不清地松懈。
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校园放松生活,秋绥没有怎么在意地就过去了四天,特别是两天周末假期,过得格外快,转眼又得早起上早八。
他苦着脸抓起书包出门,像往常一样往楼梯间走,路过电梯等候厅时竟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温珩和沈执霄。
虽然对方没有发现他,但秋绥依旧有些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他像得了尴尬后遗症一样,即便几天没见,再次看到对方,大脑也依旧会跳出去那晚的窘迫。
秋绥走路的脚步加快,赶紧在对方发现前赶紧钻进楼梯间。
随着人流往下走,逐渐放松下来后,他才松了口气,大脑不自觉跳出刚才的匆匆一瞥,有些敏感地发现刚才的沈执霄和他之前遇到的有所不同。
对方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金属止咬器。
这是易感期alpha才需要使用的器具,为得是从物理和心理上避免易感期情绪、信息素不稳定的alpha对身边人产生攻击性。
alpha易感期严重的时候即便佩戴止咬器也不被允许出现人群较多的公共场所,只有易感期意识清醒的alpha才允许佩戴止咬器参与正常活动。
所以沈执霄是……进入易感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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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社团
想到易感期,秋绥大脑不可避免地冒出那个变态alpha。
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一样,每个月会有三天时间。
现在距离那个变态alpha在短信里提到易感期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秋绥估计对方的易感期昨天就已经结束了。
想到对方说过会通过真面出现在自己身边,前几天一直没怎么在意的秋绥微微挺直腰,有些神经质地突然回头看了眼身后。
正匆匆下楼的alpha们因为早起面色不耐,步伐很快从他身边的楼梯走过,一个两个面孔都很陌生。
秋绥毫无进展地回头,其实不太相信那个alpha真的会如短信上所说轻易暴露在自己身边。
他推测对方只是想要借此玩弄他而已,看着他在一个月内毫无头绪地寻找对方,从而以满足被关注的欲望,怎么可能会愿意被他抓到。
这种锲而不舍骚扰别人三年,再对别人说出‘永远不再打扰你’的行为,对方真的一点都不会觉得心虚。
秋绥在心里讽刺想。
他随着人流继续下楼,在走出楼道前特地压低了下头顶的帽檐,边走边观察大厅。
没有看到沈执霄和温珩后,他心里有些放松,脚步到对面的共享电瓶车站扫了一辆小绿,以防万一开去财经学院附近的食堂吃早餐。
为了避免以后撞上沈执霄尴尬,秋绥上课时开小差还在墙里匿名求到了沈执霄的课表。
他特地比对自己跟对方的上课时间和地点,尽量跟对方避开。
但沈执霄不是有固定轨迹的机器人,秋绥永远都没法预测对方的行动路线,即便避开了上课地点,也依旧会在一些交叉口猝不及防跟对方撞上,有时是十字路口,有时是在理教楼上下楼梯,每次撞见,秋绥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吓一激灵。
好在沈执霄的身高有些突出,而他混在许多普通alpha里很容易忽视,所以每次他戴着帽子低头看路,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地模样路过,对方似乎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