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大声道：“当然不是，她自己都受伤了啊！她看着猫儿很心疼，她是好的，她是想救猫的，就是她自己太疼了呀！”
沈沉点点头：“嗯。”他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诺诺是个好孩子，只是太疼了，觉得不能救猫的自己是坏天使。”
诺诺猛的怔愣住，她看了看画，看了看沈沉，来来回回两三次，最后想明白后嘴唇委屈到颤抖，一把抱住沈沉，哭的不能自己。
她喜欢沈沉这样的方式和她谈心。
沈沉把画板放在一旁轻轻拍了拍诺诺的后背，任由她哭出委屈。
诺诺哭了好一会，她止不住哭腔，边哭边打嗝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爸爸妈妈把弟弟送到奶奶家了。
她躲猫猫的时候在书房书桌下听到妈妈和舅舅说话了，她弟弟生病了，妈妈哭的好厉害。
妈妈说她不是个好妈妈，诺诺觉得妈妈是最好的妈妈，是诺诺的任性自私，才让妈妈觉得她做不好妈妈。
诺诺说话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可事情沈沉都听的明白，站在帐篷一侧的顾正青也听的明白。
他没想到那天的话被诺诺听到了。
也没想到，诺诺这么小的小孩心里这么能藏事。
顾正青敏锐的察觉到这事是个契机，诺诺和晨晨姐弟往前一步的契机，可这事要如何开解？
顾正青脑海中思虑了几番都想不到合适的话语。
如何不让诺诺难过抗拒的同时，把这俩孩子的关系往前推一推？
“我感觉贾姜也是你很好很好的朋友，你把这事说给他听了吗？”这是沈沉等诺诺说完后选择的切入口。
让顾正青脑袋打结的一个切入口。
诺诺哭的睫毛带水：“没，没说。”
沈沉点点头：“那我揣测下诺诺小公主的用意，为什么我和贾姜都是你很好的朋友你却想着跟我说，不跟贾姜说。”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知道应该把爸爸妈妈分出去一半，可是又害怕弟弟回来后会彻底失去爸爸妈妈的爱，所以选择和我说，让我给你一个说服你的理由。”
他笑道：“毕竟怎么说，我也是个大人了。”
诺诺坐在帆布椅上，耷拉着脑袋：“你有理由吗？”
沈沉靠在帆布椅上重新端起了咖啡，他看着清晨淡白的天慢慢染上青蓝。
“没有，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应该就是给你爸妈一点信任，不过怎么说呢！对你来说结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你觉得你爸妈爱你吗？”
诺诺想也不想道：“当然了，为了补偿我都把弟弟送到奶奶家了。”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她心里好受了，但还是有点丧气的不安：“我听说，小孩子都好可爱的，就算一开始不喜欢，抱上两天就会喜欢了。”
沈沉对这个结论爱莫能助：“我没接触过那么小的小孩，不过这个理论应该不正确。”
诺诺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拿不定主意：“你说，我要不要让爸爸妈妈把弟弟接回家啊？还是就让弟弟先住在奶奶家，反正奶奶爷爷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沈沉不知怎的笑了下：“以前我爸也是这么想的。”
诺诺：“啥意思？”
沈沉：“我出生后第二天，我爸就把我送到了他亲姐姐家养着。”
第69章
诺诺好奇道：“那好亲啊,你姑姑家呢！你姑姑对你不好吗？”
他语气很平淡，似是回忆着无关紧要的问题：“还好吧！生活方面没什么苛待，就是从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告诉我,我害死了我妈妈，我爸爸恨我所以不要我了,告诉我如果没有我，我妈妈就不会死。”
诺诺猛的捂住嘴，惊恐的看着喝咖啡的沈沉。
沈沉被她的反应逗笑：“所以我小时候很差劲,应该很难找到像我那么糟糕的小孩了。”
这么形容诺诺没什么概念，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有多糟糕啊？”
沈沉：“有一次他来看我,我半夜拿了把水果刀在他胳膊上刺了一刀。”补充道：“好像是四岁的时候吧！”
诺诺吓的脸都白了：“你,你，你爸爸不打你吗？”
沈沉：“没打，就是把我的头按到水里，等到手脚不挣扎的晕过去,再把我提出来急救，救回来之后再按到水里。”
这事超出诺诺的认知范围，她瞪大了眼呆了好一会。
“我，我,我，我弟弟不会变成你这样吧？好可怕。”
“应该不会,会也没关系,如果他半夜刺你爸爸一刀，你就让你爸爸学我爸爸，把他按水里治他。”
沈沉自夸了句：“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挺好的？最起码表面人模狗样的，最受老师喜欢的三好学生。”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这么可怕的弟弟。”诺诺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小孩子太容易变坏了，我要管着他不能变坏，爷爷奶奶不说，万一别人老是告诉他，爸爸妈妈姐姐不要他了怎么办？”
“我妈妈那么爱哭，爸爸那么文弱，万一我爸爸被刀刺坏了怎么办，那我就没有爸爸了。”
“不行不行，我离不开爸爸，妈妈也离不开爸爸。而且我爸爸脾气好好的，弟弟要是让爸爸受伤了，爸爸肯定舍不得和你爸爸一样把他按水里。”
“那可怎么办，他会变的越来越坏的。”
“不行不行，我得让爸爸妈妈把弟弟接回来，我得告诉他大家都是爱他的，他一定要长成个好孩子。”
诺诺被沈沉说的事吓住了，她不敢想万一自己的弟弟变成这样可怎么办。
一股紧迫感随之而来，仿佛下一秒就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弟弟，然后造成一家人的不幸。
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弟弟接回家。
沈沉：“不用着急，熊孩子不是一天长成的。”
诺诺：“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呀？万一有人跟他说我和爸爸妈妈的坏话呢？”
现在有不少人已经出来吹晨风吃早饭，沈沉看到贾姜一家也出了民宿院子，就和诺诺说要问贾姜爸爸。
诺诺牛奶才喝一半，已经忍耐不住心里的着急了：“我去问贾叔叔。”
她风一般的跑去。
沈沉手中的咖啡已经凉了，他看着诺诺被贾姜妈妈牵住才收回视线。
顾正青从一侧走出来，坐在了诺诺刚才的位置上。
山间上云卷云舒，舒展如层层锦缎，沈沉掏出手机又打开了那个点单的小程序。
他把手机递给顾正青，让他点早餐：“备注位置，他们会直接送过来。”
顾正青接过手机，靠在椅背上划着页面，勾选早餐。
选好早餐把手机递回给沈沉，把那个画板拿到了眼前。
这幅画是画给诺诺看的，鲜血淋漓的地方沈沉有做柔和处理，但是看起来依旧让人心里沉闷。
“真的假的？”
“什么？”
“刚才你和诺诺说的那些。”
“不重要，重点是效果还不错，弟弟变坏已经压过了她害怕失宠的心理。”沈沉：“只要你妹妹和妹夫不是太糟糕，平时偏向诺诺这边，过段时间诺诺就能踏实了。”
沈沉说的是不重要，换而言之，也就是这件事是真的。
加上昨天沈沉说他心理出现过问题，顾正青把事情推算了个七七八八。
顾正青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心中万般情绪都堵在嗓子口，转化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两人靠着椅背并肩而坐，舒适慵懒，看着同一座山，同一片天，同一片云。
静静的，谁都没说话，但画面是格外的祥和。
早饭送来的时候，顾正青给诺诺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帐篷这边吃早饭。
今天的安排是上午去逛个古镇，各自在古镇吃中饭，就坐大巴返回B市。
现在的气候古镇人不少，景色也很好，小桥流水人家，碧绿的河中有大红喜船缓慢划行，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手拿圆扇站在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