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吃饭的时候，东校门外的路上学生吃饭的画面都是一道风景。
沈沉回想了下那画面，坐着或者蹲在路口吃饭，家长还拿着纸巾等着给自家孩子擦嘴。
如果下着蒙蒙细雨，要么学生肩上扛着伞吃饭，要么家长蹲着给学生打伞。
沈沉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年轻，脸皮薄。
“不用给我送饭，学校饭菜挺好的，你工作挺忙的，空闲时间在家休息休息。”
这话一出，小老太当下就绷直了唇角：“好什么好？真的好你能天天回来吃东西？之前从饭店里打包什么饭菜，还有那什么汉堡可乐的。”
“这学校就在我们边上不远，好不好我不知道？？我那同事家里也有在这学校上学的，说都没点油星。”
沈沉从来没想过和小老太硬来，每次挨骂也不回嘴，只不过保持沉默表达态度。
“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吃。”
“出去吃，出去吃不要钱？我知道你身上有点钱，但是又不是过了今天没明天，日子还过不过了，你爸现在又不要你了，我......”
她想说我又快死了。
话没出口就湿了眼眶，又被她生生逼了回去。
以前不怕死，觉得自己早就该死了，现在有了个外孙，心里的牵挂又来了。
她这外孙以前的生活应该很不错，爱干净，挑食，啥活都不会干，还爱花销。
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打包袋子，她给有钱人家做小时工的时候听年轻同事说过，人均消费最低上千。
小老太好奇的坐着公交车去哪家饭店看了眼，仰着头往上看，那是她自残形愧，一辈子都舍不得迈进去的地方。
以后那个渣男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没爹管，又大手大脚的，有的苦头吃。
“就这么说好了，我的小桌子小板凳都买好了，我明天就开始给你送中饭和晚饭。”
门后的墙后竖着折叠桌，还有一个折叠板凳，沈沉看的心中烦躁。
“我说了，不用，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有点空余时间休息一下不行吗？”
小老太站起身，看着沈沉的发顶，显然是被他气到了：“为什么不让我给你送饭？”
沈沉：“怕累到你。”
小老太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不是吃素的：“是怕累到我，还是怕丢人？”
沈沉没说话。
小老太气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沈沉猛的抬头看她。
小老太打过也有些后悔，只不过性格强硬的她做不到低头说一句软话。
她冷哼一声：“你爸都不要你了，没有大少爷的命了，还一身大少爷的病。”
说完转身回房间，她扶着门，侧身道：“人要认清现实，要么让你有钱的爸把你接回去，要么就学着过老百姓的平凡日子。”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后有你的苦日子过，我是你外婆，我这个老不死的能管你几年？”
小老太想让她的外孙成长，可她早已缺失在他的成长中。
一句句的话似刀子，割着那些原就浅薄的血脉。
沈沉手里还剩下半个汉堡，他红了眼眶，问出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外婆，我欠谁的？”
他是欠他爸的，还是他妈的，还是外婆的？
小老太没听懂他话中含义，直接道：“你欠我的，欠我五万块钱，还有你住我家，吃住不要钱？这电费水费，不要钱？”
沈沉沉默了好一会，认同的点点头，他放下了那半个汉堡，提着书包朝门口走。
他握住了门把手，小老太忙喊：“你走了就别回来......”
她是挽留，却用错了方式，当那门被关上，她终是疾步追赶。
黑夜里，她站在二楼的走廊，握着栏杆朝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喊：“你个臭小子，你回来。”
路灯静静的竖立着，洒下的光晕如此恬淡，沈沉一步步没停留，直到消失在街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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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老太又悔又恼,主要是恼自己不会说话。
“这小子，气性这么大。”她腹部有些刺疼，用手掌按了好一会。
小老太等到站的腿疼都没等到沈沉回来,她转身回了家，似是老了好几岁。
小老太没锁门,搬着板凳到了卧室，踩在高处在大衣柜的最顶上拿下来一个装月饼的铁盒子。
吹了吹盒子上的灰尘，她记得里面有一张纸上写了沈棣的电话号码。
至于现在半夜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了沈棣睡觉,小老太才不会管，她祈祷着他日日夜夜都睡不好觉。
只是不知道这人换没换电话号码。
把陈年笔记的数字一个个按到手机上,响了七八声都没人接。
A市的沈棣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心跳都停了，他一时不敢接。
开了卧室的灯，终是在电话挂断前接了电话。
“喂，请问是沈棣吗？”电话里的温和声音让沈棣意外。
老太太现如今脾气好了？
“是我,你是？”沈棣装作不知她是谁。
只是他刚承认自己是沈棣，老太太温和的声音就成了炮仗。
“我是谁，我是你祖宗......”后面十几分钟的国粹难以表述。
沈棣卧室房间挂了一张占据了一面墙的照片，画中的女人温柔而笑,眼里的深情让人动容。
仿佛在给她拍照的是她最深爱的人。
给她拍照的人，确实是她最深爱的人。
沈棣把声音开了外放,对着照片上的女人无声的说了句：你妈真是精气神十足,哪怕像是生了病的人。
小老太骂的出了口恶气，似是厌烦的不行，发号施令道：“把你儿子弄回去，还有，我不管你又娶了几个,现在又有了几个儿子，也不管你现在有多少钱，反正那些都得是我外孙的。”
“人家就算古代皇帝传位还讲究个嫡长子呢！我闺女是被你娶回去的，领了证的，我外孙也是你第一个儿子，你要是不给他钱，不把遗产留给他，我还得拿着刀照你脸上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老太太的难缠沈棣早就见识过，此刻揉了揉眉心。
“妈...”
“别叫我妈。”
“阿姨...”
“有事说事，别舔着脸乱攀亲戚。”
沈棣在心里说了声行吧：“沈沉...”他似乎在考虑怎么说合适：“他有点不太好...”
“我去你娘的，你才不太好，我好好的一个大外孙，长得又帅又懂事，你凭什么说他不太好？”
“你有了新欢忘旧爱，有了其他儿子就苛责前妻留下来的儿子...人渣都没你渣，你个不是人的玩意......”
此后直到小老太的手机没电关机，沈棣都没再插上话。
挂了电话，沈棣给李一航打了个电话，李一航看到来电显示一个鲤鱼打滚的从床上起来。
清了清嗓子才接了电话。
李一航没想出卖沈沉，不过年轻的他不是沈棣的对手，三言两语间还是被套出了一些话。
挂了电话，沈棣眉间闪过难以琢磨的内容。
他手机点在掌心：顾正青...
李特助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开车到伏恩酒店。
这是B市的一个五星级酒店
车上可以打哈欠，下了车就是精明能干的李特助。
深夜的酒店大厅没什么人，大堂的夜班经理上前招待，李特助说明来意，他指了指一个角落的沙发。
沈沉正坐在那处玩游戏。
“那位先生想定一个月的房间，说是让人过来付款，想来应该就是先生你了。”
李特助心中诧异，面上笑道：“稍等。”
经理侧身让路：“你请便。”
李特助刚才是只看到一个脑袋，走进后才看到沈沉身上穿的是校服。
一时间有些不敢确定经理是不是指错人了。
“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