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青:......
笑道:“别贫。”
刚才那些仅有的暧昧随着这两句话消散,可似乎又好像留在了什么地方。
一只水杯满身伤痕,但好在已经能立在桌上。
不是每一块碎玻璃都被找到,但...依旧是个水杯不是吗?虽然这个水杯已经不能用来喝水。
天色已泛白,月光和日光短暂的交汇后各自奔向自己的道路。
顾正青这几天也没睡好,眉眼都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熬了一夜的眉心:“晚点我让人送来一个玻璃罩,稳妥一点。”
要是再碎,顾正青是没本事黏在一起了。
这一刻,这一秒,这一瞬,沈沉很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强烈的跳动了下。
现在不是顾正青最风光霁月的时候,因为熬了一夜,甚至有些许的狼狈,可是...
就像越过高山后看到的炊烟渺渺,没有绚烂的光彩,却让人心中发暖。
这个男人是有魅力的,不止是外形上的。
他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某些特质或许在不经意间就打动了你的心。
无关yu望,无关色彩。
沈沉嗯了声,两个人把桌子移回原地。
“你在床上睡会。”
“不用...”细微的水流声响起,是沈沉的外婆起了,顾正青改口道:“好。”
沈沉外婆是起的真早啊!
“我出去看看我外婆。”沈沉说了句。
顾正青:“嗯。”
顾正青算不上洁癖,但是基本的卫生习惯还是有的,脚在鞋里待了一天一夜,拿出来时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候最好是用温水把挤在一起的脚趾晕染开。
房门被人用脚推开,顾正青看着沈沉端来的一盆水愣了神。
他的裤子口袋里掖着毛巾一角,随着动作在他腿边晃了两下。
“端水做什么?”
沈沉把水放在地上,单膝点地,随后拿起了顾正青的脚。
顾正青就看到沈沉帮他脱了袜子,然后把他的脚按在了盆里。
温水四面八方而来,那双脚从狭窄的牢狱逃脱出来,经历春风后落入广袤的天地。
一双手落入水中,大刀阔斧的动作着,和夜里挑选对应玻璃的时候一般认真。
不是敷衍了事,不是嫌弃的小心翼翼,似是想解释什么。
没想和顾正青暧昧,但是也不是拿他当病毒看。
顾正青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洗的差不多了,沈沉一手握住顾正青的脚腕,腰背挺直了点,从口袋里抽出毛巾给顾正青擦掉水珠。
他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夏天的短袖短裤:“凑合着穿,干净的。”
顾正青抬手看了看时间,六点多,原本只是想在这里眯一会。
沈沉端了洗脚水又走了出去,顾正青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睡意了。
洗手间的水流声响了好一会,这间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的盆换了个花色。
刚才是蓝色,这次是粉色。
沈沉把盆放在椅子上,小声说了句洗脸,然后转身出去再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刷牙的塑料杯,还有一支新的牙刷。
他用脚踢上门,见顾正青坐在床上还没动,往地上看了看,把自己的拖鞋脱给了他,自己光着脚。
“先洗脸再刷牙。”
见顾正青还没动,沈沉意外:“这也需要我帮你?”
想了想:“也行,我的手刚才用洗手液洗了五遍,干净的。”
顾正青:...五遍...也不怕洗秃噜皮。
“不用。”在沈沉动作前,顾正青穿上拖鞋走到了椅子旁。
他用盆里的水洗了脸,还没直起身面前就多了几张抽纸巾。
顾正青接过纸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玩笑道:“连毛巾都不给我用?”
也就这么一说,顾正青没有用别人毛巾的习惯。
沈沉:“我也是用纸巾,没怎么用毛巾。”
“嗯?”
沈沉回来后小老太换过新毛巾,把自己的旧毛巾当成了擦脚毛巾,那条边边角角都磨出毛的擦脚毛巾就扔了。
可就算换了新的,还是只有一条新毛巾。
沈沉不知道是自己矫情还是冷血,他感受到了小老太的好意,几次伸手都收了回来,最终还是抽纸擦脸。
就不太习惯和别人共用一条毛巾。
顾正青没等到回答,但感觉到了沈沉的心情变化。
好似晴空转阴,闷雷压在了他头顶。
“怎么?”
“没事。”
沈沉不想说,顾正青也就没再问。
当着顾正青的面拆了新牙刷,用水杯的水冲了下,挤了牙膏递给他。
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了,长大后的顾正青还没被人这么伺候过。
伺候他的人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跟个哨兵一样。
顾正青觉得自己的老脸啊!
“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沈沉一本正经道。
顾正青嘴里已经有了泡沫:“什么?”
“我们相差12岁,到时候我要是还是没钱吃饭,我就去养老院上班专门伺候你。”似乎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沈沉还加了句:“到时候给叔叔换尿不湿。”
万里晴空降下一道霹雳,不,是千万道霹雳。
正当年的顾正青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嘴里的泡沫憋死。
成熟稳重,成熟稳重,忍忍忍......艹,忍不了。
一脚踹沈沉腿弯:“我打死你信不信?”
沈沉挨了一脚也没喊疼,他弯腰拍了拍膝盖处,识相的没顶嘴。
一不留神惹的叔叔炸毛了,这次是真的炸毛了,危险值+10086。
在顾正青的怒火中,沈沉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意思,随后端着那堆东西出去了。
顾正青的牙刷被沈沉擦干净丢进了黏了一夜的玻璃杯里。
玻璃杯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时,顾正青的心都颤了下。
不是你妈的遗物?能不能珍惜点?放牙刷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顾正青刚才还在想买玻璃罩罩住的。
手机震了下。
莫须有:我在客厅,你换了衣服睡会,早餐好了端进去给你。
顾正青回了条:嗯。
熬了一夜确实困。
顾正青有一米八三的身高,沈沉像是被化肥养大的,18岁就有将近一米九。
一件白色T恤穿在顾正青身上稍显宽松。
床铺柔软,薄背舒适,原觉得自己睡不着的顾正青昏昏沉沉睡去,睡前脑海中的画面是沈沉把牙刷轻丢在玻璃杯里的画面。
痕迹斑斑,残缺不全的玻璃杯里,一支蓝色牙刷静静的矗立着。
今天还要接顾槿玥出院,顾正青睡前给李特助发了消息,让他八点半送衣服过来,又定了八点半的闹钟。
他想着小老太是八点上班,差不多是七点多出门,八点半不会撞到人。
当闹钟响的时候,顾正青扶额缓了下迷糊,没睡够。
当隔着门传来小老太的高嗓门,顾正青愣了下,忙拿起手机看时间。
是八点半,没错。
她今天不上班?
手机解开锁就想给李特助拨电话,手指刚要点上去,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老太家不大,几十年前装修的房门也不会要求隔音如何,只图价格合适就行。
此刻李特助弯曲的手指敲在铁门上,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又从铁门的缝隙里敲上了里面一层木门板。
“顾总?”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句。
李特助在心里为自己的能干比了个赞,顾总说八点半,他就八点半,多一分少一分都没有。
沈沉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睡觉,小老太看着无声的电影,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人精英范,西装领带银眼镜,一看就是属于高档写字楼里光鲜亮丽的牛马,和这里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找谁?”小老太扶着门问。
李特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道:“你好,我来给顾总送衣服。”
被敲门声吵醒的沈沉:......
这叔叔勇敢的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