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沈沉笑什么，要是小老太没在这里，沈沉多少要说一句：叔叔脸皮真厚，我叫的明明是叔。
展衣伸臂，顾正青又帮他展开了西装外套。
这一刻，好像什么东西变了，顾正青竟有种这是场真的生日，他真的在参加沈沉的成人礼。
作为什么身份参加的不知道，好像是一个站在他身后看向他走向人群中央的人。
李特助是个细心的助理，袋子里还装了定型摩丝，顾正青打开后晃了晃，说了句低头。
小老太年迈的双眼里是慈爱，她的目光里，沈沉乖乖的垂首，顾正青五指插入他发间，把他额前碎发往后推去。
她的外孙在顾正青的手中，渐渐成了大人模样。
沈沉的颜值是经过顾正青认证的，初见时的简单穿搭就让顾正青心痒痒，更何况是现在。
一出卧房门就得到了江一阳的几声卧槽，还有诺诺瞪大了眼，捂着嘴的震惊。
“啊啊啊好帅好帅，帅翻天了。”诺诺不会什么形容词，只能用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桌上是个水果奶油蛋糕，一半放着水果，一半插了个巧克力牌，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江一阳数了18根蜡烛出来，嘿嘿笑道：“我问老板要了两盒。”
他把18根蜡烛全插上，直把刚才还算勉强好看的蛋糕插的面目全非。
用打火机全都点上，又把生日帽往沈沉头上戴，沈沉错身躲开了，把纸做的皇冠生日帽扣在了诺诺头上。
诺诺呵呵笑，问小老太自己是不是更像公主了。
小老太吃了一辈子的奶油面包，尤爱里面的面包胚，她不懂店老板推荐的什么翻糖蛋糕，戚风蛋糕，慕斯蛋糕的，就花三百块钱定了这个。
蜡烛点燃，江一阳闹着要给沈沉拍照，沈沉拉过小老太站在蛋糕旁让江一阳拍了几张。
“外婆，笑一个啊！”江一阳喊着。
小老太露了笑，笑的眼尾布满皱纹。
五六年前，她在一家店里看到一件很喜欢的旗袍，那天发了工资心情好进去试了试，也很合身。
小老太现在有些后悔了，当时应该把那件旗袍买下来的，要是买了现在就能穿着那衣服和外孙拍照。
那家店好像已经关了，是倒闭了还是挪走了小老太不知道，她后面就没关注过。
好日子的拍照会上瘾，超市老板扛着一箱矿泉水踩着楼梯走在走廊，诺诺仰着脸叫了声叔叔：“你可以过来帮我们拍张照吗？”
超市老板说了声行啊，他放下矿泉水走到了小老太家。
碎花桌布上是点燃的蜡烛，客人和主人围着餐桌站着，有的裂开嘴笑的阳光，有人性格使然挂着浅笑。
有人西装笔挺帅气逼人，有人风衣温暖如邻家大哥，有人少年卫衣明媚如光，有孩子公主裙拖地活泼可爱。
有老人几十块钱一套的衣服洗的发白，眼里是慈爱，脸上是幸福。
蛋糕上的蜡烛在跳动着火光，超市老板喉咙口发酸，一抹清风吹动沈沉房内的轻纱，好似有个少女从里面快乐的跑了出来，她在小老太和沈沉中间站定。
嘴里说着拍照怎么不等她，不满间挽起了小老太的手，把头靠在了沈沉的肩上。
只不过由于身高原因，她只能靠在了沈沉的臂膀上。
“1，2，3，茄子。”
超市老板手指点下，画面永久的留下。
小老太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特别满意，留着超市老板吃了块蛋糕，等到超市老板走的时候笑道：“有空来家里吃饭。”
“哎，好。”超市老板又扛起了那箱矿泉水，受宠若惊的应了声。
他小时候不知道在小老太家吃了多少次饭，后来...
天已入夜，江面的客渡船闪着灯光，船身上是绚烂的牡丹花图案，顾正青一身灰色浴袍，手里是半杯红酒。
他靠在躺椅上，浴袍倾斜露出一双小腿，顾正青的小腿谈不上纤细，是那种常年锻炼，一看就有力道的性感。
落地窗外一览无余，空中无人机变换着图案，又是一场求婚。
江边风景好，江面上时不时的就有无人机表演，告白和求婚的最多。
窗外是别人的人生，热闹绚烂，顾正青的地方静可落针，只有手边的香烟和红酒。
或许是白天经历的热闹让人心生愉悦，曲终人散只剩自己就会邹然有些不习惯。
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有些安静的话，安静的情绪无人分享。
这种时刻很少，对顾正青来说只是偶尔。
腰侧的手机亮了下，顾正青把手机解锁。
沈沉发过来了三张照片，是诺诺画的那些画。
顾正青还以为是画了一张，没想到是三张，诺诺不是绘画天才，五岁的技艺谈不上高超，却足够鲜活。
色彩明媚，活泼生动。
一张：戴着皇冠的小女孩穿着到脚踝的长裙，在床上咧开嘴大笑着，一个老人也跟着笑弯了腰。
一张：一个炸毛哥哥蹲在沙发前，对着凌乱零件颓废着，戴着皇冠的小女孩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抬起，似是想看看炸毛哥哥的脸色。
最后一张是合照，戴着皇冠的小女孩站在中间，小老太站在左侧，手里是一个一半红一半黑的苹果，沈沉站在右侧，他旁边是一个粉冠。
Azazel：她今天玩的很开心，我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没有当面拆礼物，跟自己生了好一会闷气。
莫须有：挺有灵气的，好好培养，都把我外婆感动到了。
顾正青看着灵气两个字笑了：这是不是就是那种，一个人长的不好看就夸皮肤白？
莫须有：差不多。
莫须有：技巧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灵气确实充足，难能可贵。
Azazel：你下次当面和她说。
莫须有：这句实话是和叔叔的悄悄话。
顾正青被这句话哄的高兴，点了支烟问：我送的礼物呢，喜欢吗？
莫须有：......
Azazel：什么意思？
莫须有：你心里没点数？
莫须有：我觉得我没主动说，就已经算是顾念和叔叔的感情了。
莫须有：没见过直接往海里跳的。
一个破碎代表过往的水杯，一个崭新的水杯，顾正青自然而然的联系到了一起，以为沈沉是觉得自己故意戳他的伤心事。
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沈沉就发来了个视频。
是一个类似于专家讲座，科普类的视频。
原本的视频多长顾正青不知道，这是沈沉录下来的四十多秒视频。
就见视频里的男人西装笔挺，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讲的就是如何给人送礼这回事。
总结下来就是：给有钱人送什么？送稀缺的东西，例如有钱都难买的茶叶，再不济你送点天然无无污染的农产品，像几十块钱一斤还不好买到真东西的小米。
给穷亲戚穷朋友送礼，就送华而不实的东西，例如几千块钱的水杯，性价比越低他越觉得你牛逼轰轰的，把你当个人物。
顾正清......
莫须有：真的感觉到了，叔叔牛逼。
这事要怎么圆，好像怎么说都难解释清，还真是如沈沉所说，自己闷头撞到了海里。
Azazel：没这个想法，只是觉得你那个水杯碎了，赔你一个新的。
莫须有：哦。
莫须有：我想也是，就算只凭叔叔想和我做A这一点，应该也会对我上点心。
Azazel：自然。
莫须有：这玻璃杯挺漂亮的，叔叔有心了，挑了很久？
不管沈沉信不信，这事好像过去了，顾正青回复：挑了一个多小时，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莫须有：哦。
几秒后，沈沉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莫须有：呵呵，晚安。
顾正青看着那照片长久的沉默了，脸被打的啪啪疼。
因为照片上是一个马克杯。
刚才沈沉说的是玻璃杯漂亮，顾正青默认了，现在实物是马克杯......
沈沉就是炸顾正青，确定这个礼物是他选的，还是助理挑的。
不走心让助理挑就算了，送之前还不亲眼看一下，渣男行为石锤，想睡人家，却丝毫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