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你参加竞赛,内推都定了你,梁叙白空降把你挤了,挤了没两天又还你了,你没准备好,疯玩了两天,最后空手而归。”
“干学生工作还老是遇见梁叙白,这人毛病还特别多。现在你俩又住一块儿了……你说是不是孽缘?”
谈则听着雷苗苗复盘前两年他和梁叙白的恩怨史,总觉得心里窝着火。
他和梁叙白关系实在不算好。
谈则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不懂得大学是小社会的道理,也不懂得不要轻易惹任何人的道理,只知道受了委屈一定要发泄出来。
那时候他在场校级活动散场后,在后台和朋友聊天提起梁叙白,谈则说梁叙白会投胎,赢在起跑线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谈则后颈处就微微一热,梁叙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揶揄望着谈则说:“那你怎么不投个好胎?”
之后两个人就一直不太对付,谈则三天两头在外面讲梁叙白的坏话,梁叙白有屁大点事就给他使绊子,给他找不痛快。
就这样,两个人还要每天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
扪心自问,谈则虽然嫉妒羡慕有的人出生就能获得优渥的社会资源和财富,但也懂得借势而为。
和这种人多来往,多深交没有坏处,谈则也认识几个家庭条件不错的朋友。
但梁叙白这人,谈则只想对他敬而远之。
谈则把啤酒瓶里剩下的一点底给喝了,耸耸肩:“梁叙白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毕业后肯定不留在江市,估计要回首都去,孽缘也孽不了多久。”
“学历现在贬值的这么厉害,他不考研吗?”
谈则被他的问题蠢笑了:“人家家里开公司的啊!你以为他是我啊?”
“而且他的成绩可以保研吧,我不知道他申请了没有。”
雷苗苗:“说真的谈则,你要是和他关系搞得好点,说不定以后就业问题都省了。”
“您可真是高瞻远瞩……这和我是卖国贼有什么区别?”谈则抬手弹了下雷苗苗的额头,“苗苗,我告诉你。任何人的大腿我都可能抱,我甚至可以开直播去擦边,我也不抱梁叙白的大腿。”
“死也不会。”
谈则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话音很轻。
雷苗苗被他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变弄得微微一愣,连忙转移话题:“你干嘛又叫我苗苗!我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雷哥!”
谈则又笑了,随便嗯嗯两声。
等聚完这一餐,回到海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客厅里灯熄着,梁叙白不在。
谈则一口气陡然放松下来,穿着拖鞋跟没骨头似的摔进沙发里,进口的沙发将人身体完完全全托住,他动了动身体,把压住的头发拨开。
打开手机,被账号提示的消息数字吓了一条。
谈则连忙点进去,发现昨晚直播的时候,梁叙白撞破他穿裙子的那一节直播切片小火了一把。
视频里谈则裸露出的皮肤、脸颊在男声出来的瞬间涨得通红,配上乱七八糟的音乐。
谈则恍惚点进直播切片视频的评论区,又心如死灰的出来。
谈则这辈子都不敢想,会看到有人说他暗恋梁叙白。
居然有人说他暗恋梁叙白!
什么莫名其妙的小男生躲在房间里穿裙子被暗恋男神抓包的情节……
谈则胸口憋闷的厉害,总觉得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这群人全部都眼瞎了!
“叙白,你和你新舍友相处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梁叙白指尖点在光滑的吧台上,没什么兴趣的看着正中心的人物表演,宽阔的圆形舞台上是站立着两个形体舞者在表演无声舞剧。
舞者正演绎到两人凄凄相别,周围不算完全静谧,除了梁叙白以外,几乎没有人将目光投射在这无聊的舞剧上。
翟绪抬手扬了扬,身侧的服务生递上来一瓶新起的酒,他亲自给梁叙白倒了一杯。
“不能吧,学弟看着人挺乖的。上次去你家我还跟他聊天了。”
翟绪对谈则的印象还不错,谈则很健谈也很外向,情商很高,长得也很漂亮。
梁叙白把杯子推开,笑着反问:“人挺乖的?你被他骗了吧。”
“估计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小开。”
翟绪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所谓,浑笑了下:“我本来就是小开啊,我爸是老开,我爷爷老老开,我太爷爷……我太爷爷是大老老开。”
“别在这盘族谱。”梁叙白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接受良好。”
翟绪:“因为我确实是吃家里软饭的,哪像你?摆着你爸的软饭不吃。倒是怪了,他要是心里骂我是小开我也就认了,怎么他觉得你也是小开?”
“仇富吧。”梁叙白想起谈则背后骂他的那些酸话,嗤笑了下,“不仅仇富,还恐同,昨晚还骂我是死基佬。”
“他是直男?!”翟绪猛地一口酒喷出来,漏出来的酒液淅淅沥沥沾了一裤子,语气难以置信,“我还说他很是你的菜呢……听你这语气你还挺不喜欢他的。”
梁叙白嫌弃的往外拉了拉凳子:“讨厌不至于,但确实不喜欢。”
梁叙白很早就认识谈则了,在谈则刚入校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在一场团队竞赛项目上认识的。
正如翟绪所说,谈则的长相确实是梁叙白的菜,当时谈则穿了套衬衫西裤,发型是蓄发期间尴尬的妹妹头。
人坐在食堂里,跟着几个学长学姐一块吃饭,腮帮子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的。
还挺可爱的。
当时梁叙白对谈则还算有好感,后来谈则总是在背后说些酸话,性格上和梁叙白想象的“乖巧”大相径庭,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理不直气也壮的货色。
“那你就打算这么跟他一块住下去?”
翟绪了解自己这个发小,对这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算是知根知底,让自己将就的事情绝对不干,从来不让自己受气,报复心极强。
哪有可能让谈则继续在他眼皮子底下蹲着?
梁叙白莫名笑了下,说:“暂时让他住着,我看他能忍多久。”
翟绪一言难尽的看着梁叙白,总觉得梁叙白的表情十分不怀好意:“不喜欢他还让他住你家,你平白无故受这个气干嘛。”
“他昨晚在我家偷穿裙子。”梁叙白来了点兴趣,冲着翟绪单挑了下眉头,“我突然觉得他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你觉得呢?”
翟绪看着梁叙白这个表情,默默的在心底给谈则点了一根蜡。
梁叙白没喝两杯就回了海湾,谈则已经回自己的房间待着了。
海湾是梁叙白爸妈以前买的房子,装修的年头有些早了,隔音效果做得不算特别好,站在卧室门口还是能听见些细微的动静。
梁叙白路过谈则的房门,听见里面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昨晚停电的时候,谈则也在放音乐。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在穿裙子。
梁叙白照例在书房办了会儿工,又抽空给他大哥打了个电话,等忙完、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翟绪给他发了十几条信息。
梁叙白把头发的水擦干,点开聊天框。
翟绪:[视频.mp4]
翟绪:[这是不是谈则和你啊?]
翟绪:[这就是你吧!]
翟绪:[我去,原来谈则在网上做女装主播吗?这是直男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翟绪:[他真是直男吗?见你来了都脸红成这样……难道他是深柜?]
……
翟绪:[你说句话啊!]
梁叙白:[平台账号发我。]
昨天临时停电,为了防止有人逮着话头说他故意躲避惩罚,谈则又重新装扮了一次。
他也算是有点小心机,毕竟白天的时候直播切片刚刚有点热度,穿同样的衣服更容易引流。
谈则照例开播、放音乐、调灯光一条龙,刚开直播间没多久,在线观看人数就涌入了一批人,虽然比不上他朋友许修,但跟自己比,也算是进步飞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