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唔”了一声。
“反正你别被他骗了。”盛柯再次叮嘱。
“不至于。”谢晏笑笑,把话题岔开,“你和方趁时说这件事了吗?孟扶冬转学过来。”
“还没,他今天不是有比赛么,这大上午的,万一打扰了他怎么办。”盛柯晃了晃脑袋,“我打算下午再给他打电话——或者你给他发个消息?”
“我?”谢晏指着自己,很是诧异的样子。
“是啊,说不定他看见你消息心情好,就不觉得消息内容添堵了。”盛柯摊手。
谢晏看了他一眼。
盛柯:“干嘛?”
“你发吧。”谢晏说,“我发不是更打扰么。”
“为什么?”盛柯不解。
“你的消息他每条都会及时回复吗?”
“他要有事就不会。”
“那你觉得我的消息……”谢晏犹豫着。
“……操。”盛柯终于反应过来了,骂道,“兄弟如手足爱人如衣服是吧!”
谢晏愣了愣:“……这话对吗?”
“哪里不对。”盛柯往边上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偷偷掏出手机,“人可以断手断脚生活,又不能出门裸奔。”
方趁时还真不知道,收到消息之后,没多久就把电话打了回来,盛柯接起来说:“你等等,我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明显是想直奔厕所,谢晏中途拉了他一把,把人拉向了另一条走廊岔路,去了另一幢教学楼的楼梯间。
“这边人少。”谢晏一边上楼一边说,“平时没人来。”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盛柯不禁问道,“是做了多少次贼。”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谢晏扶着木质扶手的拐角处转了弯,“躲老师躲同学躲摄像头乃是三项后进生的基本生存技能。”
“你现在可不算什么后进生了。”盛柯跟着他上了两层楼。
“好了,你说吧。”到了明显落了层薄灰人迹罕至的上层,盛柯才重新将手机拿起来。
结果方趁时第一句话是:“谢晏在你旁边?”
“啊。”盛柯无语地说,“你是不是想他了?来来来我给你开免提,反正这会儿旁边也没人。”
“不是,我只是觉得谢晏在的话有些话就不用说两遍了。”方趁时说。
他周围有明显的嘈杂音,显然现场人非常多,谢晏能分辨出来远处的广播在推进比赛赛程,还有人可能是拿到了好成绩,路过时发出了欢笑声。
但周围的楼道很安静,一下子就让人感受到了某种距离感。
很奇怪,没听到方趁时声音的时候,谢晏还没有这么清晰的“他不在”的感觉。
“什么话?”谢晏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孟扶冬要过去,也没听孟书秋提起,这事我还需要去探探她的口风,看转学到底是谁的主意。”方趁时在电话那头飞快地说,“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不过孟扶冬从小就喜欢盯着我的东西抢,知道了我和谢晏走得近,会做点什么也很正常。反正你离他远点就好。”
谢晏“唔”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盛柯在旁边问:“是谁的主意有什么区别吗?”
“谁处理的区别。”方趁时说。
“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方趁时顿了顿,一般,如果只和盛柯说的话,他说到这里就会停止了,但因为今天谢晏也在旁边,所以他多说了一句,“他们一家一直以为讨好了孟女士就能多分到点资源和财产,但其实……方向错了,怎么使劲都没用。”
盛柯“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
谢晏倒是有点好奇,问了句:“那你的方向呢?”
“我?我走的是另一条路。”方趁时笑了笑,没再多说。
他本来就是在比赛的间隙里挤出时间打的这个电话,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谢晏出了会儿神,直到被盛柯拍醒,“回去啊?”
“嗯?啊,回。”谢晏回过神,往楼下走。
“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走了下神。”谢晏说。
他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或许显得有几分头铁,但保持自我思考也帮助他在成长过程中避免了许多麻烦。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孟扶冬是个烂人,他也得自己看看孟扶冬有多坏。
回教室的路上,教学楼内就响起了带调子的上课铃。两人急匆匆地跑了几步,赶在老师到教室前回了座位。
孟扶冬似乎整个课间都没有出去过,谢晏落座的时候,他已经把需要的书拿出来了。
“是数学课。”他在谢晏抬头看黑板上的课表前先说了一句,然后在谢晏转过来的时候笑了笑。
谢晏愣了一下,冲他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孟扶冬说。
这节数学课估计是讲必修3的知识点,谢晏把书找了出来,又掏出了之前就抄好的笔记,准备再查漏补缺一下。
事实证明他判断得没错,高老头一来就续着上节课讲到的地方继续口若悬河地讲了下去。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现在谢晏很适应他的讲课风格,唯一不适应的就是数学本身。
数学还是有点难,对他来说,全部科目里他学得最轻松的是生物和化学,其次是语文,别的都有点费劲,必须要很努力很专注才行。
好在专注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费劲,而且他专注起来很容易就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直到手肘被人戳了好几下,他才意识到孟扶冬在叫他。
“嗯?”谢晏转过脸,“怎么?”
“笔记方便借我看一下吗?”孟扶冬冲他笑笑,压着嗓子,语调温和地说,“我之前的学校和这边的进度不太一样。”
数学还能不一样吗?
高三都没有新课了,全是复习内容。
谢晏知道澜越的英语课比其他学校都要难很多,因为有不少人高中结束以后是要去留学的,学校里甚至还提供课余时间选修小语种的帮助。
但,数学应该是一样的吧?
谢晏愣了愣,但也没说出来,孟扶冬这个要求让他想起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那时候他找江露白借个笔记抄还会被嫌弃……想到这里,谢晏把自己的笔记递了过去:“你先看看吧。”
“谢谢你。”孟扶冬笑得眉眼弯弯,“你真好说话呀。”
谢晏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好说话。
不过表面上看,或许确实如此。他没解释,说了句“不用客气”,就扭过去继续听高老头讲课了。
孟扶冬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低下头。
谢晏的字迹有一种飒然而利落之感,说不上工整,但胜在字字清晰,收尾的笔锋常常是甩出来的。都说字如其人,这样写字的人,大抵性格也不黏糊。
但这人看着又好像很软和。
孟扶冬看了几页,兴致缺缺地将笔记摊开放在了桌上。他成绩说不上好,上面的东西半懂不懂,倒是能看出谢晏记得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