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趁时将他往梯子上带,谢晏抹了把脸上的水,抓住梯子,腿往上踩。直到半个人都露出水面,他心里一口紧张的气才送出去,后知后觉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好不容易咳匀了气,谢晏站在梯子上,转身向后看,对漂在水里的方趁时低低地说了两个字,“疯子。”
就算他学过游泳,就算这只是2米深的泳池,就算方趁时本人就在旁边,可家里的洗脸盆还有概率溺死人呢,谁敢说这不算危险行为?
不过,谢晏对这个行为本身,倒是没有这么惧怕,他只是愤怒于方趁时的危险、不可控,偷个吻而已,就算方趁时把他压在更衣室里强吻谢晏都不会这么愤怒,可方趁时宁愿选择把他推进水里,用水花作遮掩,当着众人的面偷吻。
张嘴的时候,就带上了许久不曾露出的本性,“这么喜欢跳水就自己去练跳水,哦,对,你还跳河,你明明会游泳,你还跳河,吓得我半条命差点没了,我真是……多余管你的。”
谢晏眼睛还是红的,带着愤怒和恨意的表情漂亮到不行,放狠话的语调也是时隔多年再见的嘲讽与狠厉,看得方趁时一阵恍惚。
一秒后,他才回过神来,绽开笑颜:“想报复我吗?”
他甚至在水中张开了双臂,脖颈微微向后仰,胸前一块都毫不设防地展开。
谢晏这个人,心狠,手却不辣,和人打架的时候都知道避开要害处,可这一秒,他觉得自己是被方趁时的笑容刺激到了,抬腿就往方趁时胸前踢了一脚:“以为我不敢是吧!”
方趁时嘴角带笑,顺势向后一倒。四周水花四溅,他两臂向前一抱,扯着谢晏的脚一起下水,在上浮的过程中,蜻蜓点水般在脚背上落了个吻。
谢晏猛地将脚抽回来,跟遭了瘟似的匆匆爬上了岸。
神经病!
神经病!
神经病!
神经病!
他快步往看台处走,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拉住。
一转身,方趁时不知何时上了岸,还追上了他。
“没完了是吧?”谢晏一脸的不爽,张嘴就是冷笑。
“去换件衣服?”方趁时这会儿倒是好声好气,淡漠的眉眼渗着丝丝柔和,“你这样会着凉的。”
“你还知道穿着衣服下水会着凉啊?”谢晏现在是全场最狼狈的人,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脸上,衣服裤子都在不停往下滴水,“我哪来的衣服可以换?”
“我有备用的衣服,你应该穿得下。”方趁时捏了下他的手,轻声说,“我们一起去更衣室,我给你拿,行不行?”
第35章
“给。”方趁时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T恤裤子, 放到谢晏面前。
“这里还存着有你的衣服?”谢晏现在一肚子火气,看到什么都想嘲讽一下。
方趁时倒是情绪很稳定的样子,摇了摇头:“车上放着有, 刚刚让司机送进来的。我习惯洗完澡换身衣服, 但现在给你穿,我就将就下穿刚才那身。”
“呵,”谢晏冷笑道,“还委屈你了。”
“委屈不了。”方趁时说完,专注地看着他。
两人身上都是湿的,方趁时是本来就穿着泳裤,上半身裸着,谢晏则是穿着湿衣服湿裤子, 简单来说,他们现在要去冲澡的话, 方趁时是可以直接去的,谢晏则需要把衣服脱掉。
干净的衣服也不能带进淋浴的地方去, 主要是因为没地方放。
原本,男生在男生面前脱衣服并不是多有负担的事,如果此处没有那道看似礼貌端庄实则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点什么颜色的目光的话。
但谢晏,是个逼不得的主。
他跟方趁时对视了三秒钟, 冷哼一声:“这么想看?行, 我脱给你看。”
他说完就双手扯着T恤下摆, 往上一掀,将上衣脱了, 紧接着是裤子,白花花的躯干和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细, 长,直。
以谢晏的标准来看,这具仍在努力增肌中的身体并不那么好看。
当然,重点也不是好不好看的事,而是这口气他得出了。这时他身上只剩下了内裤,手放在腰上犹豫了一下,谢晏就没往下扒。
他上厕所都是尽量避着人的,脱到这一步好像还是太超出了点。
正犹豫间,就听方趁时笑了笑。他的目光甚至是落在谢晏胯部的,语气轻描淡写:“有什么关系?我虽然替你请了护工,但有空的时候,我都是亲手帮你擦身的。”
谢晏:“……”
“植物人难道就没有人权吗?”谢晏问。
“你要替自己上诉吗?”
上什么,他现在法律上和自己的身体毫无关系,反倒是方趁时,跟他还能说有点经济上的往来。
谢晏的火气被憋闷得散了一半,带着扁扁的意志往淋浴间去了。
等谢晏洗完澡,更衣室的人多了起来,远远地传来钱松俊绘声绘色地描述刚刚他和方趁时“打架”时的场景,谢晏脚步一顿,意识到现在自己什么都没穿,也意识到他必须要走到人群里才能拿到能蔽体的衣服这一事实。
原地尴尬了半秒钟,谢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方趁时给他放的衣服还在衣柜中间的长椅上,上面还多了条带包装的新内裤,是质地很好的一次性款,大概是方趁时后来给他拿的。
撇开此人是个疯子不谈,谢晏确实要承认他贴心得像个天才。
“晏哥!”见到他,钱松俊声情并茂地呼喊起来,试图往他身上扑,“你跟方总究竟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吵了两句。”谢晏绕着他走,一是尴尬,而也是不想再沾上泳池的水,“你别碰我。”
他匆匆走过去,扯开内裤包装袋就往身上套,然后是裤子,T恤,穿得飞快。
等穿好了他才自在些,转头问那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人:“你们不去洗澡吗?”
“就去了。”说话的是班上一个叫蒋星杰的男生,说归说,人还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你们都从岸上打到水里了,还叫‘没事’吗?”
“诶,话不能这么说,当事人都说没事了,肯定没事的嘛。”盛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还在喝饮料,“你们别造谣啊,我们兄弟感情很好的,别传出去又让外班人以为我们晏哥做什么了。”
“那不会。”蒋星杰嘻嘻笑着,“黄景昀他们搞的那个赌约我可是押谢晏赢的,再说,刚不是方总先动的手吗?”
谢晏挑了下眉,既为盛柯为自己说话,也为蒋星杰居然能在和他不熟的前提下直接押了他赢。
蒋星杰大概能猜到他在疑惑什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乐子人啊。
谢晏点点头:“理解。”
“嘿嘿,理解万岁。”蒋星杰笑笑,“所以刚刚……?”
一群人都是一副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谢晏勉强提起精神,想了个理由:“他非不信我不会游泳,所以我就跟他吵了几句。”
“啊?就这?”想听八卦的徐明泽明显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