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趁时垂着眼,跟他对视。
“看我干嘛?我从来没把黄景昀的事放心上过。”谢晏说,“来澜越第一天我就想好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就是来读书的,只要不影响我念书,别的都不是事儿。”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你麻烦,不影响吗?”
“影响,但不是解决了吗?”
“所以只有我过不去?”方趁时看了看他,“那你这是在……哄我?”
谢晏眨了两下眼:“你说算就算。”
“那你亲我一下吧。”方趁时想了想说,“亲一下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谢晏看了他十秒钟。
方趁时就也跟他对视了十秒钟。
“行吧,今天不上课你费尽心机也要骗这么一个亲。”最后谢晏站了起来,特别潇洒地拿着手机双手一插兜,头也不回地往上二楼的楼梯间方向走过去,“这儿有监控,换个地方。”
方趁时头扭了两圈才在站着的位置的斜对面一个挺不容易看见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的摄像头。
厉害。
他朝楼梯间走过去。
这楼梯间带门的,因为体育馆的二三层并不是每天都有人使用,这扇门时常半开着。
方趁时走进去的时候没看见谢晏的人影,还以为他上了二楼,就往前走了两步。
没等他走出第三步,身后楼梯间的门被关上了,方趁时一扭头,脸上被一个灵动的影子啄了一口。
方趁时摸了摸脸,感觉这个亲吻短到他回味都回味不起来。
“还真是越来越敷衍了你。”他说。
“我还特地找了个地方呢。”谢晏看着他,“这怎么能算敷衍?”
方趁时没跟他争,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下他的手:“你这个手,今晚能回家住吗?”
“可以吧?”谢晏晃了晃胳膊,“这不是有长袖穿了吗?”
昨天他穿的是短袖校服,什么都遮不住。
“您昨天也能从我那儿借件长袖然后回家。”方趁时说,“那您为什么去我家住呢?”
谢晏:“……”
是啊,为什么。
谢晏很奇怪自己昨天居然没想到这茬。
也或许是因为他当时觉得……方趁时心情不好?
想到这个答案的瞬间,谢晏愣了一会儿,过了几秒钟才说:“你是想我今天也去你家住?”
“嗯。”
“那你明天还打算提这个要求吗?”谢晏的胳膊明天肯定也是不会好的,其实按他的经验,完全不会崩裂渗血大概要个三四天,等结的痂自然脱落就要更久,至于会不会留疤,看缘分。
刀口还是有一点点深的,留不留疤就看皮肤愈合能力了,他以前愈合能力强,不怎么留,这个身体……不清楚,没试过。
但反正,如果方趁时要用伤口的理由留他,留个一星期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谢晏觉得一星期不回家在便宜妈那里说不过去,几天还行,如果方趁时想多留他几天的话,就一起跟老妈请个假。
好在方趁时这回没有得寸进尺,他只是说:“运动会这几天都住我家吧。”
在谢晏接受或者反驳之前,他又补了一句,“等运动会过完,我就要回本家去住了。”
“嗯?”谢晏本来就打算答应的,反而这句话让他注意力转移了,“本家……你是说你妈那里?”
“对。”
“为什么?”
“那个比赛快开始了,她要求我比赛期间都住家里。”方趁时说,“怕我一时想不开,临时不去比赛。”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挺离谱。”谢晏看他一眼,方趁时整个人穿得整整齐齐的,显得特别端庄,于是没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把他头发弄乱了,“行吧,我知道了。”
方趁时也没生气,低头整理了一下头发:“什么?”
“这几天住你家,晚点我找个时间给我妈打电话说一声,运动会还是比较好找理由的。”谢晏说着往外走,“比赛加油啊,拿个1分回来吧。”
运动会的项目分三种,3000米那种超冷门项目冠军是5分,亚军3分,季军1分;中等的则是3、2、1的加分;至于马术比赛,那属于热门项目,前三名都只有1分的加分。
“你又积极上了?”方趁时跟上去。
“想让你来跟我分享一下亲弟。”谢晏皱起了脸,很是苦恼的样子,“便宜弟弟实在太热情了,又是给我端茶倒水,又是帮我捶腿揉肩的,结果说了半天是想让我把1500那3分也拿回来,吃不消。”
方趁时看着他的表情,低头笑了一下。
马术比赛的马是学校养着的,算是公用马匹,性情都很温和,缺点自然是和骑手们培养不起默契。
赛制上也不是很正规,主要就是障碍竞速,体育课上的马术内容也只教这个,对马术有额外兴趣的学生学校是建议自己课后去玩的。
至于场地,是在学校后方的巨大草坪上,操场看台这边有不止一块转播屏,比去草坪那边看的效果要好很多。
谢晏回到观众席上等了一会儿,从盛柯那里再掏了个果冻,就看见转播屏上,方趁时骑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从里面出来。
对面顿时响起一阵尖叫和口哨声。
谢晏看过去,发现对面是高一的看台。
挺受欢迎。
当然,方趁时这种成绩好外形佳的人,无论放在哪个学校都会很受欢迎的,至于靠近的人会不会被他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给冻走,那得另计。
谢晏低头把果冻吸进嘴里,这果冻不太甜,还挺好吃。
群马聚集到了起跑线。
马术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男女同赛的体育项目,此时,或许是因为马术服的关系,各位选手看上去帅的帅美的美,很是养眼。
但谢晏把人看了两遍,还是觉得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个是方趁时。
不知不觉,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
唉,岁月啊……
谢晏摸了摸他本该21岁又重回17岁的脸,把上扬的嘴角往下扯了一下。
砰!
发令枪响,一群马倏地冲了出去。
奔跑,过障,有人摔倒……差点摔倒。
坠马还是挺危险的,特别是在马高速奔跑的时候,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挺淡定的人,但那一刻谢晏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并且在看见那位小兄弟没事以后,迅速在转播屏上找了方趁时的踪迹。
但方趁时很稳。
骑马的时候他呈现出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身体向前下压,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锐利,敏锐,虽说全身都被马术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仍然可以从肢体上感觉出来他身体的发力。
绷得像一张完美的弓。
谢晏不懂马术比赛的技术要点,只觉得方趁时一切动作都赏心悦目,骑着的马避障的动作也很赏心悦目……就在这种赏心悦目中,谢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结束的时候,盛柯在边上说了句:“阿时的百米自由泳也不错。”
“……嗯?”谢晏回过神。
“后天别忘了看。”盛柯笑了笑。
运动会第一天是户外项目,第二天是室内项目,第三天全是水中项目。
谢晏的十米气/步/枪比赛在第二天,方趁时他们的游泳在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