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挺厉害。”方趁时笑了笑, “你自己还能洗么。”
“能,快好了。”谢晏看着他, “你出去吧。”
方趁时没动。
“再不出去收不了场了。”谢晏指着他的裤子。
方趁时转身走了。
好一会儿,谢晏才从浴室出来, 爬到双人床的左侧大字型躺好。
方趁时靠在床头玩手机,还是那个屈起一条腿的慵懒姿势,斜斜看了他一眼:“今天不侧躺了?”
谢晏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轻声说:“我那是怕你碰我脖子, 又不想跟你说, 怕你不高兴……我睡觉挺老实的, 但也没到非要保持一个固定姿势的程度。”
“你那脖子到底怎么回事?”方趁时这会儿心情还行,也没跟他计较, “为什么不让碰?”
“也没什么原因,”谢晏含糊地说,“就是不太习惯……”
“懂了。”方趁时点点头, “跟我不熟。”
“那确实我们本来就不熟。”谢晏迷迷糊糊地说着,“慢慢熟悉吧……”
“还要多慢啊?又是来日方长?”
“你一边让我不要质疑你的感情,怎么一边这么没耐性。”谢晏闭着眼睛笑,“是想今天和我谈恋爱明天分手后天就不过日子了吗?”
“算了。”方趁时往下滑了一点,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玩一会儿手机,“当我没说。”
谢晏安静了几秒,在方趁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又说了一句:“方趁时。”
“嗯?”刚刚集中到手机上的注意力被方趁时强行拔了出来。
“你想要谈恋爱的话,也可以。”谢晏闭着眼睛说,“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我会配合你的。”
方趁时看了他一会儿:“不用了,你如果不喜欢我,强行谈这个恋爱有什么意思?我现在能亲你能抱你,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我差那一个名分吗?”
谢晏又安静了几秒钟。
“怎么,”方趁时说,“对我不让你离开有意见?”
“就算你哪天让我发现,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留在医院的那具身体给睡了,我也不会被吓跑的。”谢晏说,“我只是觉得……我那么冷血的人,要是没办法爱上你怎么办?”
方趁时看了他几眼:“我会不高兴。”
“嗯,所以……”
“但你说你冷血,说明你除了我之外,也不会爱上其他人,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方趁时打断了他,“你要爱上谁的话,那个人只能是我。”
谢晏没说话。
“再说,你没你以为的那么冷血。”方趁时伸手摸摸他的脸,谢晏的脸很软,挺好摸的,“哪个冷血的人会因为发烧就忘记以前的事呢。”
断片式失忆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发生在重大的痛苦,或是悲伤面前。
“方趁时。”安静了几秒钟的谢晏又喊。
“嗯?”
但谢晏没出声了。
方趁时等了一会儿,凑过去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终于听到谢晏说了不少心里话,再加上一点酒精的帮助,这一晚方趁时睡得还挺不错。
不错归不错,他还是在谢晏发出第一声气音的时候就睁开了眼。
“我操。”谢晏看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灵魂的惊呼。
“怎么了?”方趁时躺在他旁边,忍不住道,“是想起昨晚都说了点什么无颜面对这个世界了吗?”
话一出口,他发现谢晏昨天说得还真准。
他好像真的怕谢晏醒来赖账。
“都说了我不会赖账的。”谢晏笑了两声,躺着没动,“我是觉得我好像发烧了。”
“啊?”方趁时翻身坐起来,低头观察谢晏的状态。
他睡了一觉,可能是有点热,额头上有一些发丝沾着,整张脸唇红齿白,看上去特别有气色,眼神也炯炯发亮。
这哪里像病了的样子……方趁时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热,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哪里都很好。”谢晏说,“但是以现在的感受和以往的经验来说……应该是发烧了。”
“小郭好像帮我备了医药箱来着,我去找找。”方趁时回忆了一下东西放着的位置,从床上爬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把药箱找了过来,用一个酒精棉球擦了擦体温计,递到谢晏面前:“张嘴。”
谢晏还是前一晚的大字型躺姿,就没动过,这会儿睁开眼睛看了眼,张开嘴把舌头翘起来。
方趁时往前一递,体温计准确地插入舌下。
“含着,”他说,“别咬碎了。”
“不至于,我都几岁了。”谢晏叼着体温计用含糊的口吻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方趁时朝他看过来。
“干嘛?我这是特技。”谢晏看着他,“叼着体温计也不影响我说话。”
“闭嘴。”方趁时说,“你别真咬碎了。”
方趁时在旁边看着时间,五分钟之后把体温计拿了出来,对着光看:“38.2,还真发烧了。”
“悲伤的预感果然永远不会错。”说是这么说,但谢晏闭上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挺安详的。
“你一般吃什么药?”方趁时问。
“一般不吃,严重了就吃一片散利痛。”谢晏说,“这又不是感冒引起的,能有什么药吃。”
他也就是昨天心神失守才病了。
方趁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想了一会儿问:“家里的事……让你反应这么大吗?你这也不冷血啊。”
谢晏没出声。
“说话啊。”方趁时朝他看了过去,“昨天把该说的都说了,今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谢晏闭眼叹了口气。
然后他睁开眼睛:“我那是……”
他又吸口气,“是……”
方趁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是不想跟你吵架才这么难受的。”谢晏说完,看了他一秒钟,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让我睡会儿吧求求你。”
方趁时愣了愣,忽然起身朝他扑了过去:“你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种话能算勾引你知道么。”
谢晏一开始也没管他在干什么,直到嘴唇被人堵上了才挣扎起来:“方趁时你疯了吧……会传染的啊!”
“你不说不是感冒么,”方趁时毫不在乎,何况病号的武力值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再说我身体好得很。”
……
接个吻闹了半小时,闹得谢晏觉得自己瞌睡都醒了。
他汗涔涔地靠在床头,无语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神经病。
“下午别去了。”方趁时去拿手机,“最后两天了,在家歇着吧。”
等第二天晚上开完家长会,谢晏说什么都得回家住了,方趁时也不会继续待在这边。
“不行,全班的庆功宴,说好了不请假的。”谢晏爬过去抢他的手机,“你别跟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