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与沈商年记忆里的那个爸爸,完全不同了。
沈商年等了许久,才等到沈敬德开口。
“好,你不分是吧?不分就别要了,这个家你也别回了。”
沈商年就巴不得不回去。
他拉起小鸣,用一种溺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亲爱的,走了。”
小鸣正兴奋着,戏瘾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闻言,抽噎了一声,抬起手擦擦眼角,“好吧,呜呜呜,老公,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有家不能回。”
“没关系,我又不会生你的气。”
“呜呜呜老公,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小鸣刚说到一半就被沈敬德打断。
“滚出去!”
出了客厅后,在客厅到电梯的走廊里,沈商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夏天快来了,白天慢慢变长,长到现在依然一片晴朗,太阳挂在天边,白云悠悠。
沈商年久违地感觉到了放松。
小鸣说话语气总算正常了些:“哥,接下来还有别的任务吗?”
沈商年回过神,“没了。”
小鸣有点不安:“那还需要退钱吗?”
“不用。”沈商年说。
两人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沈商年看了一眼时间,说:“你打车吧,我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
演了十分钟的戏,就拿到了十万,这对小鸣来说,无异于中了大奖。
他立马道:“没问题,没问题,哥你忙……”
两人正准备分开,各忙各事的时候,电梯门那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商年怔了一下。
和小鸣齐齐看了过去。
徐时鹿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停在沈商年面前,扶着膝盖缓了缓,说:“沈商年,你是不是跟爸爸说什么了?”
他不相信,沈敬德会无缘无故迁怒他。
沈商年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小鸣示意他先走。
小鸣很懂眼色,伸手拜拜,立刻走。
小鸣走后,沈商年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平安扣,他最近换了一条红色绳子,两侧还有一颗白色珠子。
红色绳子更显得他皮肤冷白似玉。
沈商年手指勾住绳子,低着头,淡淡问道:“我什么都没跟他说。”
徐时鹿沉默几秒,说:“我不相信爸爸会突然对我这样。”
“我什么都没说。”沈商年勾着手指,靠着车门,笑容带着点儿轻慢,“是他问我,同性恋这个事情是不是被你传染的?”
徐时鹿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发麻,他死死盯着沈商年:“所以你怎么回答的?”
沈商年勾起唇笑了笑,他弹了一下那枚小小的平安扣。
“我没否认啊。”
语气带着点儿似有若无的嘲讽。
“你怎么……”
冲天的怨气和怒气涌到心头,徐时鹿差点呕出一口血,他声音尖锐,“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攥紧了手,指甲险些抓破那层薄薄的皮,陷入肉里。
手上的疼丝毫不能缓解他心里的憋闷。
“爸妈不知道,还以为同性恋是可以传染,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沈商年拖长腔,他白皙细长的手指勾着红绳。
这一刻,徐时鹿竟然觉得沈商年有些陌生。
沈商年明明笑着,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就是往你身上扣屎盆子啊。”
他完全坦诚,没有一丝隐瞒。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徐时鹿气愤之下,眼尾通红,“我一定会告诉爸爸的人,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沈商年,这一次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沈商年没吭声。
他甚至姿势都没有变过。
他就隔着短短的距离,欣赏着徐时鹿的痛苦愤怒。
徐时鹿此时像是一头困兽,毫无往日的体面,“你怎么可能这样呢?!”
沈商年淡淡问道:“所以你现在才知道被冤枉的痛苦么?”
徐若颜领着徐时鹿刚进沈家的时候。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碰自己的小火车,所以被指责自私,不能和同龄人正常相处。
下班后的沈敬德给他一巴掌。
又或者是他认真考试,拿了奖状,想让爸爸带他去游乐场。
最后是助理陪他去的。
他觉得失落,于是找沈敬德小声诉说委屈。
在一边吃薯片的徐时鹿天真无邪地跟徐若颜说,“妈妈,我觉得年年好不懂事啊,爸爸明明这么忙。”
第112章 你先回家
他的手机音量不高,因为周围过于寂静,所以在一道清脆的消除音响起后——
“陈卷卷?”
语气带着点儿惊讶和试探。
陈之倦的手指顿住,他猛地抬头向侧方看过去。
沈商年右边手勾住车钥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苏青宜和陆斯下意识停止了交流,看了过来。
一眼认出沈商年,苏青宜愕然张大嘴,小声问陆斯:“这是师哥的男朋友吗?”
陆斯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回:“对的……”
苏青宜倒吸一口气,却扯着陆斯的手默默溜了。
“你吃饭了吗?”
沈商年走近问。
陈之倦点了一下头,却依然盯着他,“你今天不是回家了吗?”
“事情结束又回来了。”
沈商年走近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脸颊如霜似雪,此时更添了几分苍白,明明是刚吃过饭,唇瓣依旧没什么颜色。
沈商年盯着他,“你生病了吗?”
陈之倦抿了一下唇,说:“一点小感冒。”
沈商年无意识皱了一下眉:“小感冒?”
最近天逐渐热了起来,好好的怎么会感冒呢?
“没事……不影响什么的……”陈之倦下意识安慰他。
但是沈商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皱着眉,盯着他的脸或者唇,自言自语道:“我又跟你抢被子了?”
“……没有。”
陈之倦否认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洗了冷水澡。”
“……哦。”
沈商年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昨天晚上为什么洗冷水澡的原因。
他抿了一下唇,垂落的眸光看了一眼陈之倦落在身侧的手指。
因为在医院,所以他没有戴戒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骨分明。
沈商年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他移开眼神,“那你今天晚上还要值夜班吗?”
“嗯。”陈之倦点了一下头,说,“最近这几天都不忙,我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倒霉。”
沈商年:“那好吧。”
沈商年已经饿了,他原本是想着和陈之倦一起吃个饭,没算好时间,陈之倦已经吃完了。
于是沈商年自己点了个外卖。
这个时候其他人已经下班了,休息间空无一人。
骨科科室几乎全是男医生,所以休息间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陈之倦从病房出来后,径直回到休息间。
沈商年正坐在饭桌边上,他点的是云吞面,面汤很鲜。
陈之倦顺势摸了一下他的头,去旁边把窗户打开了,“怎么不开窗?”
“没事,这烟味也不重。”沈商年说。
窗户被打开后,外面流动的风涌了进来,接近晚上的风比较凉。
沈商年坐在矮凳上,沉默地吃着这碗面。
他嚼得很慢很慢。
陈之倦坐在他对面,刚出病房,他脸上口罩都没有摘,只露出一双冷清锋利的眼。眼里没什么温度,只有落在沈商年身上的时候,才多了几分温和。
“吃完饭你先回去吧。”
陈之倦撑着下巴说。
沈商年一怔:“我想陪着你。”
陈之倦弯了弯眼,说:“一次夜班而已,我一个人就行,你回去睡觉吧,熬夜伤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