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下之人(26)

2025-11-28 评论

  只有十几块钱的门票,寺庙的面积却是不小,还没有走到建筑那里,祝垣就被一只小鹿拦住了路。小鹿亲昵地微微低头拱着他,甚至衔住他祝垣的衣服。

  祝垣摸着小鹿的头,享受着动物的亲昵,直到小鹿开始啃他的手。

  “它在问你要吃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把小鹿拉到了一边,看长相,应该是本地人,“它喜欢吃门口卖的烤土豆,蛋黄派也可以。”

  还好小鹿咬得不重,只是留下了浅浅的牙印。再往前走,又是羚羊又是猴子,活脱脱是个附带的动物园,走了半天,才走到建筑下面。

  金顶之下,是红与白相间的墙,零星的游客正在拍照,说着要出片,僧人们在聊天喝茶,没有人搭理他们。

  小马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这时候才对祝垣说:“哥,我刚刚问了这边的朋友,他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这座寺里有个认识的师傅,你可以找他做咨询,啊不,可以去解答心里的疑惑。”

  “是很灵吗?”祝垣问得漫不经心。

  他已经见过许多号称很灵的师傅了,甚至以前还被半强迫着,送到山上去某座道观住了两个月,条件不咋样,收费却十分昂贵,吹着癌症病人住完肿瘤尺寸都能缩小,成效却约等于没有。

  “听说是个知识特别渊博的师傅,”小马说,“是从塔尔寺那边进修回来的,拿了格西的学位,他会时轮历法推算,懂藏医和瑜伽。”

  “嗯嗯嗯挺厉害的。”祝垣不太有兴趣,“还是不见了……”

  大师太厉害,他怕万一见一面,钱全都没了。

  “他还会作坛城沙画。”

  虽然听不懂,但这次祝垣停了下来,不再走马观花地看着那些精美的塑像和雕饰物,问:“那是什么?”

  小马其实也不知道,完全只是复述着当地朋友发来的文字,但作为导游,马上敬业地搜索了起来。

  “坛城是佛的宇宙居所,”小马说,“坛城沙画通常需要数位僧人来完成,把山里的石头磨碎后,用特制的细沙染色,再用漏斗敲打控制流速,要花七天,才能绘制完一幅坛城沙画。”

  X度百科里,有一些示例图片,他拿给祝垣看。

  复杂的,所谓包含宇宙奥秘的几何图形组成的坛城。

  祝垣终于有了一些兴趣:“他那里可以看吗?”

  “看不到的。”纪河说。

  小马查资料的时候,他也用手机查了一下。

  “经历了七天,绘制完成以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师傅们会亲手把绘制的沙画坛城毁掉。”

  辛苦建成的盛景,在一瞬间便被毁灭,是生命的无常。

  很难说是什么勾起了祝垣的兴趣,但他开始犹豫:“那要不然见一下……”

  “师傅说他下班了。”小马抬头,“不过我跟他说,你好像对沙画坛城感兴趣,他说房间里留了一瓶沙,等会儿让学僧送来给你。”

  “不要钱的吗?”世俗的祝垣,还是比较关心这种庸俗的问题。

  “那叫结缘,”徐鸣岐纠正,“什么钱不钱的,虽然这里一张金卡结缘要五块,一幅大的黄财神唐卡结缘三十万,但不要提钱这么庸俗的字眼嘛。”

  “……那跟泰乌让结缘多少钱?”徐鸣岐这么熟练的口吻,让祝垣想起了某件事。

  “我靠,”徐鸣岐望向小马,“你跟他说了?”

  小马摇手,低声说:“我本来说是送你的,没提钱。”

  这下不打自招,徐鸣岐心虚地又开始转移话题:“这寺庙里逛得差不多了,听说外面有天葬台,我们去看看天葬吧!”

  “那些东西是你帮他买的吗?”祝垣问小马,“加钱能不能把他送去天葬了?”

  注:因为涉及宗教,除了大家都知道的标志性建筑,别的寺庙我就不提名字了!和现实也不是完全吻合,请勿当真。

 

 

第25章 怎么还在DAY2.9

  今天的运气,大概都用在了换那瓶沙上,所以路过天葬台时,并没有正巧遇上天葬仪式,也很遗憾,不能把徐鸣岐给顺便葬了。

  等到了车上,徐鸣岐又开始作妖,问祝垣:“小马不是说把泰乌让给你了吗,让你转交给我的,东西呢?”

  “不记得。”祝垣的手里转着小瓶子,漫不经心,“可能扔了吧。”

  徐鸣岐开始有点急:“你别开玩笑,我最近有挺大的生意,对我挺重要的。”

  “你也知道是生意,你那个神仙不是管赌博的吗?也不是一回事啊。”祝垣一想到徐鸣岐这些冤枉钱来自哪里,就变得格外暴躁。

  “在我这里。”纪河说,“他让我保管,回去交给你。”

  “那我就放心了!”徐鸣岐大喜,“你现在给我吧。”

  “回去再说。”纪河抱着包,望着远处的雪山,“先保佑我几天。”

  “不是,你是有什么需要赌博的吗?”徐鸣岐说起别人来,却知道讲道理了,“你一个学生,不要干这种事情啊,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被卖了。”

  “不是赌钱。”纪河说,“可能是……赌一赌我的命运吧。”

  “那不是跟我一样吗?”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徐鸣岐,“我现在也是在赌我的命运翻盘机会,一旦成功,我就飞黄腾达……”

  “你以后会变穷。”纪河说。

  空气寂静了。

  这极其可怕的诅咒,却又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笃定。

  “投资眼光很糟糕,看中什么就亏什么,行业冥灯,冥王的冥。”纪河还在进行客观陈述,“本来按照原本的资产,安安稳稳也能一辈子过得很舒服,但就是要到处折腾,最后应该快变成老赖了。”

  说“应该”,是因为纪河没有真正看到那个结局的到来。

  这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是徐鸣岐认识的那个纪河。陌生得可怕,也成熟得可怕。

  徐鸣岐思索着,纪河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明明之前,纪河在听他谈起那些上层社会的见闻时,目光是羡慕且崇拜的。甚至直到上次去开房时,他还在对纪河说,他选这个酒店,不是因为有多贵,而是因为用的是和新加坡费尔蒙酒店同样的洗护用品,lelabo的31 rose,迷人的味道,纪河都还在感叹,自己从未出国,也分不清这些东西,不像徐总这么见识广博。

  好像就是那天晚上以后,什么都变了。

  纪河看到徐鸣岐的脸色,又觉得自己变成了恶人。

  他当然调查过徐鸣岐,也知道徐鸣岐为什么这么爱跟命运下注。并不富裕的家庭出身,从大一开始,绩点就没好过,从那时起,就一心想着赚钱,但始终没有赚到什么大钱。直到,突然跟祝垣结婚,进入联达集团,自己也变身投资人,阶级实现了跃迁。

  但这些不方便说出口,会显得纪河像个挖人家底的跟踪狂,他甚至还要开始说一些玄而又玄的话,在这片圣地之上,将一切合理化。

  “刚才在那座殿里,”纪河说,“我路过了一座八臂观音的时候,感觉到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徐鸣岐被这套低劣的忽悠手段搞得有些无语,“哪个菩萨会跟你隔空通话讲这么具体的事情,就是你对我瞧不上了吧。”

  他这么说,确实也不算错。祝垣听得有几分想笑,但虽然平时诸多鄙夷,这时候如果笑出来,却可能有些太伤他了。

  所以祝垣就笑了出来。

  “因为遇到了祝垣吗?”徐鸣岐问,“看到了真正的,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所以你也想赌一赌你的命?试试你能不能也逆天改命?”

  祝垣也是没想到,就这么笑一下,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徐鸣岐,不要胡说啊。”

  小马也担心出意外,开始劝架:“哥,别激动哥,一个泰乌让而已,我回头再帮你找找。我们现在去鱼子西看日落,是雪山下的日落!很难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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