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安顿下来的同时,出版社那边的工作也正式启动了,正如徐编辑所说,书稿的修改和校对也提上了日程。
于是家里的夜晚从平时俞盼总爱黏在沈砚舟身边,变成了两人各占一张书桌,对着各自的电脑屏幕认真工作的画面。
沈砚舟在一旁处理着公司文件,俞盼则认真思考编辑给出的修改意见,打磨自己的稿子。有时改得心烦,但他只要稍微侧头,就能看到沈砚舟专注的侧脸。
这种彼此陪伴又各自努力的感觉,会让俞盼心里的烦躁顿时消失,同时变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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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有在好好长大[三花猫头]
应该快完结了
第82章
忙活了快两个月的出版书稿总算全部改完, 俞盼把最终版发给编辑后的第二天,接到了黎呈打来的电话。
“俞盼!告诉你个好消息!”黎呈的声音带着杂音,但兴奋劲儿很明显,“我们拍的短片拿了学院一等奖!首映安排在下周五下午, 你这几天有空的话, 要不先来看看?”
俞盼握着手机,心情有点复杂, 他对黎呈那伙人没什么好感, 可片子毕竟是自己的作品改编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约好时间后,到了那天, 俞盼上完下午的课, 背着包骑着自行车就往电影学院去了。
到了校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等在校门边的黎呈。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那时出版的事情刚提上日程,俞盼平时忙得改稿上课, 已经很久没见了。
“好久不见啊。”黎呈先打了招呼。
俞盼从自行车上下来, 笑了笑:“是啊, 恭喜你们获奖。”
“谢谢,”黎呈点点头“也多亏了你。”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放映室走, 进去一看, 戴眼镜的顾希明和长头发的刘依依已经在里面了,正围着放映机捣鼓。见到俞盼,他们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态度不冷不热的。
随便聊了几句,俞盼在长条木凳上坐下。黎呈去调试设备,灯光暗下来, 一束光打在墙上挂着的白幕布上。
开场画面拍得挺精致,配乐也恰到好处地渲染了氛围,效果居然还不错。前几分钟的剧情基本遵循了原作,连几句关键台词都一字没改。
和之前的话剧改编不同,影片的叙事更自然流畅。俞盼看着自己笔下描写的场景在眼前活灵活现,心情特别好。
可是随着剧情推进,俞盼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他笔下的主角之一程富华,台词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原作里根本没有的,刻意表现他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情节,被硬生生加了进来。
而程富华和另一个主角方明之间,原本是在困境中互相扶持,有摩擦但底色温暖的情谊,现在却被刻意渲染成了充满算计和利用的竞争关系。
这已经不是他笔下那个虽然有缺点,但骨子里重情重义,踏实肯干的程富华了。这分明就是…黎呈他们当初提议过,但被自己明确拒绝了的那个黑化版本。
影片最后,程富华试图卷款逃跑,被方明带人当场抓住,锒铛入狱,画面也定格在程富华狼狈扭曲的脸上。
灯光重新亮起,俞盼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不行,他们到底还是把他们那套自以为是的私货塞了进来。
更可气的是,其中一些扭曲人物的桥段,在之前的沟通中他们从来没提过。
“怎么样?”顾希明第一个凑过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得意,“是不是觉得冲突感和戏剧张力强多了?”
“影像叙事和文字不一样的,需要更强烈的转折和矛盾来抓住观众。”刘依依在旁边帮腔,话里话外透着股优越感:“我们在拍摄过程中不断碰撞,才找到了这个更完美的表达方式。”
他们那种“我们更懂行”的调调,让俞盼感到特别不舒服。
“但这完全背离了程富华这个人物的内核,”俞盼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写的是一个在困境中互相扶持共同成长的故事,不是来展览人心有多黑暗的。”
说完,俞盼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黎呈,语气冷了下来:“这跟我们最后定下的剧本根本不是一回事,你们做了大量没经过我同意的修改。”
“俞盼,我觉得你还是太理想主义了。”黎呈摊摊手,“现实就是充满算计和背叛的。我们这样改,片子不是成功拿奖了吗?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观众和评委是认可的。”
“可这不是我的故事!”俞盼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黎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改编本身就是再创作,我们也是创作者,我们尊重你的原作,但也需要融入我们自己的理解。”
“就是啊,”顾希明翻了个白眼,“你不能指望我们完全照搬你的文字,那样拍出来的片子会很闷的。既然当初授权给我们,就应该相信我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俞盼感到一阵无力又憋闷的愤怒。他懒得再争,拿起背包转身就走。
看着俞盼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刘依依有点慌了,“哎,你们说,他不会真去闹吧?”
“怕什么?”顾希明一脸无所谓,“又不是一个大学的,还能管到我们电影学院来?再说了,口说无凭,我们咬死是他同意的,他能怎么样?”
“也是。”刘依依点点头,看向黎呈:“实在不行,哎黎呈,你姨夫不是系主任嘛,你让你姨夫来处理呗。”
突然被点名的黎呈愣了一下,笑笑说,“行呗,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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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砚舟结束工作回到家,推开门,就看到俞盼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几张写满字的稿纸,嘴唇抿得紧紧的,眉头也拧着,一看就是在跟谁生闷气。
“怎么了这是?”沈砚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揉了揉俞盼的头发,“苦着个脸。”
俞盼抬起头,把下午在电影学院的经历,以及黎呈他们那套“专业判断”、“改编自由”的歪理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不是他们写的他们当然不在乎!”俞盼越说越气,“把我笔下那个活生生的人,硬生生改成了一个只为制造冲突的工具人,还觉得自己特别正确,特别有理!”
沈砚舟安静听着,没急着评判对错,只是看着俞盼的眼睛,等他说完了才问:“你想怎么办?”
俞盼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要去找他们那个比赛的组委会,还有电影学院的负责老师。这是未经我同意的恶意篡改,严重歪曲了我的原作,我要投诉…不对,申诉!”
“好,”沈砚舟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俞盼摇摇头,随即声音小了些,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可能要哥帮我请一个了解这方面的律师?我问过我们系的老师了,他们这种行为,很可能已经侵权了。”
“没问题。”沈砚舟答应得很干脆。
在沈砚舟给自己找律师期间,俞盼也开始动手整理,从黎呈最初邀请他改变时留下的所有材料。
说来也怪,他从前都没有保存草稿和笔记的习惯,用完觉得没用处了就扔。
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留了个心眼,那些讨论时的笔记他都好好收在书柜里,现在整理起来特别顺手。
沈砚舟办事效率高,很快就帮俞盼联系上一位专攻知识产权领域的袁律师,俞盼就带着自己这两天整理好的所有材料去见袁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