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给你带。”沈砚舟说。
俞盼:“那你先去忙吧,我准备睡觉了,好困。”
“好……”
放学铃声响起,俞盼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一旁的凌洛凑过来,“哎俞盼,我最近发现一家饭店,菜做得可好吃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我请客!”
俞盼正心烦,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便点了点头:“好。”
出了校门,俞盼先是跟每天接送他的司机说了声,晚上要和同学一起吃饭,让他先回去,然后坐上凌洛家的车,来到了一家饭店。
心月饭店。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俞盼一时没想起来。等跟着凌洛进了包厢,几道招牌菜上桌后,俞盼尝了一口红烧肉,才想起这不是之前沈砚舟给他打包带回家的菜吗?
那饭盒上好像印的就是“心月”。
想到沈砚舟,俞盼心里那点不快又冒了出来,反正这里又没人管他,于是化不快为食欲,俞盼开始埋头苦吃。
这店的菜主打精致摆盘,量不算多,但架不住凌洛点得多,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竟然将满桌菜肴全吃光了,最后扶着墙出的包厢。
在明亮的包厢呆久了,他们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到了饭店大堂,两人才发觉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吃得太撑,两人顾不上形象,靠在饭店门口的大圆柱上缓劲儿。凌洛正准备掏手机给家里司机打电话,一抬眼,瞧见饭店斜对面有家酒馆!
凌洛上周来吃饭的时候都没发觉,看来是新开业没几天。酒馆门口悬挂着一串暖黄色的小灯,在夜色里格外醒目,还能隐约听见森*晚*整*理里面传来的音乐声。
“俞盼你快看!那家店看起来很不错啊!”凌洛立刻来了精神,扯了扯俞盼的袖子,“反正还早,我们过去瞅瞅?”
俞盼捂着发胀的胃部,兴致缺缺地摇头,“不了吧,我想回去了。”
“就走过去看一眼嘛!”凌洛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腕,“要是环境不错,咱们下次还去啊!”
俞盼拗不过他的热情,只得半推半就地被拉着走下了饭店台阶、
就在他们身影将要没入人群时,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心月饭店门前。
后车门打开,沈砚舟迈步下车,他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上了台阶后目光无意间扫过马路对面,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沈砚舟脚步一顿,定睛想要细看,奈何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沈工,凌总他们已经在等了。”助理低声提醒。
沈砚舟敛起心神,应了一声“好。”
盼盼这时候应该在家写作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场应酬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席间,沈砚舟虽然保持着得体的应对,但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刚才无意一瞥的背影。
太像了,真的太像盼盼了。
“沈工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酒过三巡,凌总笑着打趣。
沈砚舟举杯致意:“抱歉。”
就在应酬接近尾声时,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救护车和警笛声,由远及近,似乎就停在附近。
包厢里的人也受到了影响,隐约能听见外面有骚动声。饭店经理赶忙进来解释,说是对面新开的酒馆发生了打架斗殴。
“估计又是年轻人喝多了闹事。”一位下属开玩笑说。
“是啊,那酒馆也就开业不到一周,听说天天都见血。”另一个附和道,“去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喝点酒就容易冲动,正常啦。”
外面的警笛声冲天响,好在事也谈得差不多,再加上沈砚舟答应过俞盼今晚早些回去,便和助理先行离开包厢。
越靠近饭店大门,警笛声便越大。沈砚舟站在饭店门口等助理把车开过来的空档,看着医护人员匆忙进出酒馆。
很快,医护人员抬着一副担架出来了,上面躺着个染着黄发的青年,周围群众议论纷纷。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轻重,为了点小事就能打起来,简直不要命了。”
“是啊,听说还动了刀,啧,哎。”
沈砚舟的视线淡淡扫过,正要转身离开,第二副担架的出现却让他浑身一僵。
担架上那人浅蓝色短袖,米色长裤,染着血的侧脸在闪烁的警灯下忽明忽暗,不是俞盼又是谁?
这一刻,沈砚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下台阶,拨开人群,朝着救护车的方向狂奔。
第46章
酒馆外, 医护人员正跪在地上,为俞盼脑袋上不断渗血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
凌洛瘫坐在一旁,双手死死抓着俞盼冰凉的手,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声音抖得不成样:“俞盼…醒醒, 别睡!你别闭眼啊俞盼!”
俞盼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 额头的伤口反而没什么痛觉, 只是温热的液体不断划过他的脸,把他眼睛给糊住了。
他勉强睁开另一只眼,看着酒馆门口悬挂着的小灯, 俞盼张了张嘴, 想对凌洛说“我没事”,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盼盼!”
是沈砚舟的声音。
俞盼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之前不知道在哪本杂书上看到过,说人死前会产生幻听, 会看到一生的走马灯, 和最想见的人。
“盼盼!”
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不会吧……他还不想死, 他还有好多话没跟沈砚舟说,早知道中午就应该和沈砚舟多说说话了…他还想见一见沈砚舟, 想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盼盼!”沈砚舟已经狂奔到担架前, 踉跄着扑跪下来,他看着俞盼满脸的血,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沈砚舟颤抖着手, 想碰又不敢碰俞盼的脸,“盼盼,你看看我, 盼盼……”
这幻觉……也太真实了。
俞盼努力聚焦视线,勉强看清了沈砚舟的脸,他越想越伤心,以为自己真的到了弥留之际。
他用尽力气抬手抚上沈砚舟的脸,委屈和遗憾涌上心头,“哥…对不起,我中午,不该挂你……电话的,我还不想死……”
沈砚舟握住俞盼抚在他脸上的手,那冰凉的温度让他心惊,“哥没怪你,别胡说,你不会死!哥在这儿,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盼盼看着我,别睡……听话…”
“伤者需要立即送医,家属跟上!”医护人员完成初步包扎,迅速抬起担架。
沈砚舟立刻起身,寸步不离地跟上了车,在车门将要关上时,医护人员瞥见还呆坐在地上,脸上也挂了彩的凌洛喊了声:“那小伙子,你也上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救护车里,凌洛缩在一边,任由护士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和淤青,酒精刺激得他龇牙咧嘴。
他的对面,沈砚舟伏在担架边上,眼眶通红,看起来格外狼狈。
凌洛只见过一次沈砚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男人话不算多,对俞盼很关心,有问必回,有种对俞盼不容置疑的保护者姿态。
此刻面对这样失态的沈砚舟,凌洛心里怕得要命,愧疚感也几乎要把他压垮,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怯怯地开口:“沈…沈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闭嘴。”沈砚舟头也没抬,声音冷得像铁,他双手紧紧包裹着俞盼的手,贴在自己唇边,视线死死锁在俞盼苍白的小脸上。
浅蓝色上衣是他今早亲手给俞盼穿上的,他的盼盼皮肤白,穿浅色衣服会显得他人干净又帅气,现在这件上衣大半都被鲜血染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