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盼一动不动地站着,只觉得耳朵像被人上了一层厚厚的罩子,周围嘈杂的人声,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广播声……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俞盼下意识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却看到了站在远处候机区的玻璃隔断旁,正静静望着他的沈砚舟。
见俞盼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沈砚舟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比划:“乖,回家。”
俞盼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也比划着回复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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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舟离开这天是周末,俞盼出了机场,坐上司机的车回家。到家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不过空气中飘着熟悉的饭菜香。
“小盼回来啦?正好,可以吃饭了。”周姨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
俞盼看着餐桌上摆着他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鱼,抿了抿嘴,低声应道:“好。”
他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周姨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先生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说你最近瘦了,得好好补补。多吃点,这鱼可新鲜了。”
俞盼默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吃着。菜的味道很好,和往常一样,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吃了大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就吃这么点?”周姨有些担心,沈砚舟和她说过俞盼的吃饭上的毛病,她舀饭的时候也注意着没舀太多。
“嗯,饱了。”俞盼点点头,“周姨我先回房间了。”
吃完饭,俞盼按照自己的原本的习惯,午睡一小时,然后起床看书,做习题卷子。
晚上洗完澡,俞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觉得下一秒沈砚舟就会过来,在镜子面前抱着他,亲他。
俞盼摇了摇头,快步走出卫生间。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俞盼穿着睡衣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头柜上那部电话机。
这是前几天沈砚舟让人把书房的机子搬到卧室里了,方便俞盼和他通电话。
房间里头很安静,沈砚舟还没打电话来,俞盼翻了个身,又瞅了眼床头的小闹钟。
已经十一点了。
俞盼把脸埋进沈砚舟的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上面还残留着沈砚舟的味道,很淡,却让他鼻子有点发酸。
他忍不住想,青屿现在是什么样的?澜洲现在已经要穿厚一点的外套了,青屿呢?青屿那边的板房冬天会不会很冷?
就在他胡思乱想,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十一点四十,电话机终于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把俞盼吓得一激灵。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开口就是一声“哥”。
“盼盼,”沈砚舟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背景有些嘈杂,夹杂着模糊的人声和风声,“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周姨今天中午做了排骨,鱼,瘦肉汤,白菜,晚上做了红烧肉,炖大鸡腿,鸡汤还有山药糕。”
俞盼重新躺倒下去,缩进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听筒贴在耳朵上,慢慢说着:“我没吃太多,你说的我记得,就是……”
“就是什么?”
俞盼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轻的,“就是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沈砚舟低低地笑了笑,“嗯,听到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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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盼盼:[三花猫头][爆哭][三花猫头][爆哭]
第54章
沈砚舟离开时已经将近深秋, 没多久澜洲便迎来冷空气,换季降温最容易生病,一场来势汹汹的感冒在席卷了校园。
俞盼这大半个月本来就因为睡不好而精神不济,感冒病毒一来, 他成了班里头一个倒下的, 刚放学时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喉咙也干干的, 没太在意, 谁知回到家,吃饭吃着吃着脸就烧得发红。
周姨见他脸色不对,上手一碰, 赶紧给他量了体温, 翻出家里的常备药让俞盼服下,安顿他躺下休息。
晚上沈砚舟照例打电话回去,听到听筒里传来周姨压着声儿的“沈先生”时,他心就一沉。
果然, 周姨告诉他俞盼发烧了, 刚吃完药正睡着。
还没说几句, 沈砚舟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周姨的劝阻声,接着听筒传来俞盼带着鼻音, 声音沙哑的一声:“哥……”
沈砚舟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心疼得不行, “盼盼,很难受吗?让周姨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不想去医院……”俞盼咳了几声,“我想要你……”
“好好好, 哥马上回去。”沈砚舟放软了声音哄着他,“你先乖乖听周姨的话,多喝水, 哪不舒服就跟周姨说,好不好?”
尽管知道沈砚舟说马上回来多半是哄自己的,俞盼还是“嗯”了一声。
这大概是俞盼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生病时沈砚舟不在身边。平日里那些不习惯可以勉强忽略,但在难受的时候,沈砚舟不在身边的委屈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脑袋昏沉得像灌了几十斤水泥,俞盼在这一晚不知道被周姨喊醒了多少次起来喝水,他每次睁开眼,都下意识期盼眼前的人是沈砚舟。
这场病势头很猛,俞盼的体温反反复复,烧退了没两个小时又烧起来,一闭上眼就是光怪陆离的梦,难受得他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所以当他再次被喊醒,看见焦急看着他的沈砚舟时,俞盼一时间还觉得这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幻觉。
“盼盼,”沈砚舟见他睁眼,便伸手探了探俞盼的额头,仍是一片滚烫,“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我们等会儿去医院。”
俞盼眼睛睁得大大的,没应声,直到被沈砚舟扶着坐起身,他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沈砚舟!
“哥…”俞盼鼻头一酸,也顾不上别的了,伸手搂着沈砚舟的脖子,“你怎么真的回来了?”
“你病了,哥当然要回来。”沈砚舟心疼地回抱住他,手从俞盼衣摆探进去,摸了摸后背,没出汗。他拿起床边准备好的外套,“来,我们先穿好衣服,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俞盼乖乖抬手,配合着穿衣服,只是那双因为发烧而变得水润的眼睛,始终巴巴地跟着沈砚舟移动。
沈砚舟给他穿好衣服,拉上拉链,一抬头就见到他呆呆的模样,笑着屈指在他脸上轻弹了下,“干什么?一直这么盯着我看。”
“我……我是在确认这是不是又在做梦。”俞盼老实回答,然后握住了沈砚舟的手,手指在他掌心摩挲几下后,眉头一皱,“你手上……都有茧子了。”
沈砚舟弯腰把他从床上打横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嫌弃哥了?”
在青屿沈砚舟忙,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知道俞盼生病后,沈砚舟开了一夜的车到机场坐飞机赶回来,这会儿脸上的胡茬都已经冒了头,他这一亲,胡茬儿刺得俞盼哼了几声。
俞盼用手掌在沈砚舟的脸上来回摸了几下,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不嫌弃。”
这次感冒挺严重,医院里挤满了类似症状的病人,好在沈砚舟提前让人安排了床位,他们到了之后很快看了大夫,取了药,俞盼也被护士带去打了一针退烧针。
等体温终于降下来,情况稳定后,沈砚舟才背着俞盼离开医院。
刚才在医院打了屁股针,一坐进车里,周围没了外人,俞盼就忍不住哼哼唧唧地摸着屁股,小声抱怨:“我觉得刚才那根针都戳到我骨头上了。”
“回去用热毛巾给你敷敷。”沈砚舟启动车子,侧头看了他一眼。
“嗯!”俞盼应着,视线几乎要黏在正专注开车的沈砚舟侧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点如梦初醒的语气说:“我还以为你在电话里说马上回来,是哄我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