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还啧我?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对不起。”
“你真的很过分,你咬得好大力,我感觉舌头都断……啊?”
邵惜还保持着张大嘴准备继续哭嚎的表情,声音却傻乎乎地卡在喉咙里,他愣了好一会,迟钝的脑袋才处理完这三个字。
段忱林在给他道歉。
虽然说得又轻又敷衍,但总归是道歉。
或许是并不适应低头说弱势的话,段忱林垂着眼,眉头轻微皱着,显得眉骨愈发高挺突出。
这其实不是邵惜第一次听段忱林说对不起,还有另外一次,那次是他们吵架榜上稳居第一的严重冲突,足足冷战了半年,也是段忱林先道歉了。
久远的记忆让此刻的道歉显得真实了几分,邵惜勉强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他觉得自己被段忱林道德绑架了,段忱林都道歉了,他还哭,岂不是显得他无理取闹。他明明还没哭够。
半晌,他委屈地小声说:“你都跟时津哥在、在一起了,我还不能哭到爽吗……”
段忱林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邵惜的狮吼功给震出问题了,“什……”
本来情绪都已经稍稍平复了,可这话一出,邵惜又越说越伤心了,“明明我才是追时津哥追得最久的啊,明明是我先喜欢的……”
段忱林难得迷茫了,是哪里让邵惜觉得他和陈时津在一起了?就因为一开始他那几句话吗?
可是他们之间放垃圾话放得还少吗?邵惜怎么突然跟被降智了似的几句就相信了?
段忱林被这个荒谬的指控搞得心烦意乱,“没有在一起。”
可是他否认过后,又升起另一股无名的烦躁,也不知道在烦什么,只觉得眼前的邵惜非常不顺眼。
邵惜的控诉戛然而止,一颗豆大的泪珠卡在下睫毛,懵懂地“诶”了一声,下意识反驳:“骗人,你刚刚还承认了。”
“我说什么你就信,”段忱林气极反笑,“我说你现在丑得跟长满了疙瘩的癞蛤蟆一样。”
“……”
邵惜被这个比喻恶心了一下,但还是不死心,“可是你们背、背着我见面。”
原本说好了要对邵惜保密,段忱林又“啧”了一声,但时津对不住了,如果不说实话,他感觉邵惜这个哭包要没完没了,他认命地解释:“你不是9月28生日吗?陈时津约我出去商量你的生日惊喜。”
哦,哦……是这样的吗?邵惜从来不会刻意算还有几天到自己的生日,因为总会有人记得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破裂是吗?段忱林和陈时津没有背叛他?
邵惜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总归是惊喜和失而复得多,就像猫跑丢了,你急得要哭,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结果回家一看,发现小猫正在橱柜里呼呼大睡一样。
他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那、那时津哥嘴上的伤口怎么来的?”
“什么伤口?”段忱林想起来了,他当时也怀疑是邵惜咬的,于是问了。
陈时津摸了摸,一样的说辞,“不小心磕了下。”
段忱林皱起眉:“骗鬼呢?能磕成这样?”
一天下来有八百个人在问这个,陈时津解释累了:“是真的,我今早上班的时候有点困,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前面有人刚进,门反弹打到了我的嘴,就这样破皮了。”
以陈时津的性格,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更不会为了骗他故意编出来一个小故事。
陈时津无奈了:“信不信我调出公司门口的监控给你看,我受不了了。”
段忱林对邵惜说:“你自己找时津要公司监控。”
其实邵惜内心里已经信99.999%了,但他非要吃那颗定心丸,当下掏出手机,就这么给陈时津发过去了。
陈时津应该刚好在玩手机,秒回道:“喂喂,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五分钟后,一段监控视频传了过来。
陈时津:“连夜喊保安调监控,信了没?”
他那兀自纠结了快一个星期的误会就这么解除了,邵惜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和段忱林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
段忱林被今晚这一堆破事烦得有点头疼,他抬脚,打算走了。
轮到邵惜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段忱林:“?”
“你别走。”邵惜说。
重要的事解决了,邵惜有心思翻旧账了,他明明嗓子都哭哑了,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大逆不道:“你需要对我道两次歉。”
段忱林:“?”
邵惜补充:“你那一次不够。”
段忱林荒唐地冷笑了声,哪怕见识过很多次了,但他仍然被邵惜蹬鼻子上脸的技能震惊,他沉默了会,也是疯了,竟然问:“哪两次?”
邵惜仔细数了,“扒我衣服和强吻我。”
段忱林连眉梢都懒得抬,淡淡道:“不是你先强吻我的吗?”
邵惜认真道:“我那个是在用嘴巴打架。”
在他看来,他那是一种攻击行为,性质完全不同。
段忱林又敲出一支烟,点燃咬进嘴里,“那我这个就不是?”
邵惜提高声音:“可是你把舌头伸进来了!”
段忱林无言以对,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那你现在想怎么解决。”
邵惜思考了下:“你刚刚那声对不起是在给哪件事道歉。”
段忱林随口应付:“给把舌头伸进你嘴里道吧。”
邵惜无理要求:“那你让我扒回来。”
段忱林似乎是有点好奇:“那如果我给扒你衣服道,那你现在就要把舌头伸我嘴里?”
邵惜眼睛红红的,像被踩了尾巴,凶狠地说:“你别说得那么恶心!”
段忱林:“?”
两个人离谱得像刚打完一架之后讨论去哪里吃饭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所讨论的打架方式,在正常人眼里叫做“接吻”。
段忱林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送到嘴边,他稍稍仰着头吸了一口,喉结滚动,应付道:“回宿舍再扒。”
但邵惜真的很会得寸进尺,他固执极了,“不要,我就要在这里扒。”
他也要让段忱林尝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衣服、被看到、被羞辱的痛苦!
段忱林看了邵惜一会,忽然笑了,敞开手,“好,那你来。”
段忱林穿了一件灰色衬衫,周正挺括的版型愈衬得他宽肩窄腰,领口随意地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皮肤。
邵惜带着一种复仇的使命感,他专心致志地解着扣子,从锁骨往下一颗一颗开到胸口,指骨甚至因为太急切还刮到了段忱林的喉结。
段忱林的头往后仰了仰。
当最后一颗衣扣分开,邵惜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上手,将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直接从段忱林身上扯下来,随手团巴团巴,塞回对方手里,理所当然地命令道:“你拿着。”
邵惜听到段忱林又玩味地笑了一声。
笑屁啊……邵惜心想,他看到段忱林系了皮带,手伸过去,抽了出来。
皮带划过金属,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能感受到段忱林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不催促,也不阻拦,只是饶有兴致地黏在他的手指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好似觉得此刻这样的状况很有趣。
盯得邵惜的手指都慢了下来,变得有些迟疑。
段忱林光裸着上半身,肌理分明的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模糊不清的阴影,他就这么垂着眼,淡淡地看着邵惜将手放到他裤腰的纽扣上,咔哒一声轻响,露出内里黑色的边缘。
邵惜总算觉得有哪里不对了起来。
第16章 这话真的太过分了
邵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段忱林。
怎么此刻此刻的情况,和他那天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