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发红,只能一个劲地拒绝,用声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会和段忱林结婚!你们在乎过我的想法吗?你们说联姻就联姻?为什么一定要联姻!”
邵父开口了,他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真不知道的话我觉得继承人的位置还是你弟弟来坐好点。”
就是因为邵惜清楚,所以觉得无解。
邵家的领裁和段家的赫维斯同作为国内知名的服装品牌,各自在行业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领裁自1991年创立以来,凭借其独特的男装设计和卓越的品质,成功在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而随着电商时代的到来,传统线下市场遭受了巨大冲击。
为了扭转这个局面,邵父积极寻求了许多出路,但都失败。
而段家的赫维斯,专营运动品牌,休闲运动鞋、服装、器材和配件产品业务等,目前的瓶颈同领裁大差不差。
加上两家发源地都在G城,知根知底。
联姻,是最佳的选择。
耳鸣声穿透了邵惜的大脑,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带上了哽咽,分不清是愤怒还是伤心,“那、那也不能这样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邵惜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一旁。
被打的不是他,而是段忱林。
段忱林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眼睛被头发遮住,而段母的手高高扬起。
邵惜怔住,下意识噤了声,他一直很怕段母。
段家同一般的传统家庭不大一样,段母段如英才是段家的一家之主,从小到大,二十几年了,邵惜见她笑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小时候,段忱林也被她管得很严,不许玩太久,不许吃快餐,不许掉出年级前三,不许超过傍晚六点回家等等等等,哦还有不许穿黑色的衣服,因为她不喜欢。
段如英呵斥道:“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是什么态度和我说话?”
段忱林缓缓地正了脸,他带着浑身的沉郁与尖锐,射向邵惜,又一一扫过邵家父母,最后死死钉在段母脸上,他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
段如英眉头紧皱,看样子还要打第二次。
邵母拉住她,“如英,不要这样。”
段母冷哼一声,甩了下手,厉声总结:“行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还小吗?为了集团的未来和两家长远的利益,你们没有选择。”
段忱林下颚线紧绷,他沉默了一秒,之后转头就走。
咔哒,大门响了一声,却纹丝不动。
被锁了。
邵惜不敢相信,满脸空白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段如英居高临下地宣布:“事情已成定局,你们两个就给我在这乖乖待到下周的订婚宴。”
邵惜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是要一直关着他们!他猛地冲去门边,却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两个保镖按住,完全挣脱不开,“干什么?放手!”
邵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跟随着自己的丈夫站起身。
他们离开了这栋别墅。
随着关门声响起,房子终归于寂,只剩下段忱林和邵惜两人,秒针滴答滴答走着,他们就这样诡异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邵惜脱力地坐到地毯上,他捂着脸不说话,还无法接受事实。
手在发抖,他晕乎乎地看了一眼段忱林,后者的左脸已经红起来了,还有点肿,能把段忱林这种极致皮贴骨的长相打成这样,足以见段母有多用力。
邵惜现在也没空管段忱林了,只曲起腿,把自己埋进膝盖里。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想不通。
他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等他重新有意识之后,发现段忱林已经不在客厅了,放在大门的行李箱也不见了,估计是上楼去了。
腿盘得太久,麻得他想锯掉,邵惜吸了下鼻子,他变了个态度,鼓起勇气再次打电话给邵母,企图商量:“妈,就不能不结吗?我不喜欢段忱林,我不想结,好不好?能有别的办法吗?”
可惜邵母态度依旧,让邵惜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又想发火了,完全说不通,邵惜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提出别的解决办法,“或者我现在就进领裁呢?我一边读研一边在领裁工作,行不行?”
邵母叹了一口气,“小惜,妈妈知道你不愿意,但来不及了,结果不会改变。”
电话被挂断,邵惜听着机械的“嘟…嘟…”声,攥紧了拳头。
不,不……肯定还有转机,他要联系外婆,让外婆和爸妈说!对,联系爷爷奶奶,联系舅舅姑姑……总有办法的。
“对不起小惜。”
“我们也和你爸妈商量过了,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姑姑决定不了,但别不开心嗯?姑姑送你一辆跑车,你自己选,好吗?”
邵惜挂了电话,讷讷地垂下手。
整整一晚,他不停地求助每一个人,长辈、亲人、朋友,都没有用。
所有通话上足足三十个记录,可得到的答案全是无能为力。
客厅没有开灯,天完全黑下来了,时钟发出沉重的响声,正好零点。
一抹水光滑过脸颊,洇进领口,邵惜绝望地抹了一把脸,他在沙发上蜷成一团,一动不动。
……
凌晨4:27,黑暗中,邵惜睁开红肿的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他要逃走!
第3章 还打不打?
现在两人订婚的消息还没正式宣布,估计是哪里没准备好,所以一切都还有余地。
等到消息散布出去了,摆上台面了,为了集团的声誉和形象,无论如何他们都得要出席了。所以他俩中随便哪个必须尽快逃走,人不见了,消息的宣布自然就搁置了。
邵惜勉强振作起来,复活一般地站起来,他绕着家转了一圈,试探地去拉每一扇门、敲每一扇窗。
历经半小时,他颓然地发现,没一处破绽,但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什么都不做的话他真的就要和段忱林那个家伙结婚了!
邵家很大,有五层,平常都是佣人在收拾,邵惜完全不知道工具放在哪,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天都要微微亮时,他终于找到了一把锤子。
他对准窗户的边边角角,牟足劲,但也砸了很久才将窗户砸开。
玻璃碎掉到花园外的草坪上,邵惜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人,他小心翼翼地越过破碎的玻璃窗,然后开始狂奔。
结果没跑出几步,就被守在大门的几个保镖齐齐按在地上。
“你们到底哪出来的?不睡觉吗?!”邵惜拳打脚踢都用上了,还是抵不过被扭送回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草屑,负气地窝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他拎着锤子,来到二楼的背面窗户,再一次勤勤恳恳地开始劳作,在敲碎的那一刻,还自欺欺人地将一樽大花瓶推下楼梯,装作是不小心碰掉了。
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之后,他鬼鬼祟祟地绑好床单,从二楼滑了下去。
两分钟后,他再次被扭送回来,坐在地上抱头自闭。
第三次,他选择了更为隐蔽的洗手间窗户,邵惜抱着水管,往下看了一眼,哆嗦着给自己加油打气,哼哼邵惜可不会轻言放———
“行了行了,”邵惜认命地挥了挥手,“我自己进去。”
保镖们恭敬地鞠了个躬,目送自家少爷进屋。
邵惜洗了个苹果,怒啃,他还不死心,散步似的佯装不在意从二楼往下看了一眼。
保镖们正在底下很酷地背手站着,抬头看他。
邵惜没招了,有气无力地比了个“ok”。
半小时后,邵惜破罐破摔地打算将所有窗户打破,已知别墅一共有窗37个,保镖6个。
诶!然后他就随机从哪一个窗户溜走,像打地鼠一样,总能不被打到一次吧!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邵惜甩了甩发麻的手,拿起手机,原来已经早上八点多了,怪不得脑子有点疼,原来是通宵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