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争日上(61)

2025-12-03 评论

  禁忌的开关被打开,昨晚那些混乱的、炙热的、充满掠夺意味的片段,断断续续地在他眼前闪过,段忱林不可置信地摊开自己的手掌,一个结了血痂的牙印刻在他的食指上,昭示着那些画面的真实性。

  他猛地探过身,去确认邵惜的状态。

  邵惜睡着了都一副要哭的样子,眉头可怜巴巴地皱着,睫毛下全是眼泪干涸的痕迹,鼻子哭得堵塞,正难受粗重地呼吸着。

  ……他都做了什么。

  房间内寂静无声,地板上沙发的影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从那头走到了床边。

  直到一阵风吹来,带起了窗帘,段忱林才动了,他缓慢地下了床,走进浴室,开始往浴缸放水。期间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黑沉的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水一点一点地涨高,碰到了他的手指,一阵刺痛。

  他这才恍然发现,原来他还戴着戒指,于是他摘下来,轻轻放到了浴缸边上。

  水温刚好,他走出来,来到床边,俯下身伸出手,在即将碰到邵惜时,又停住了。他重新转身进了浴室,找了条毛巾打湿,拧干,再次来到床前。

  他掀开一点被子,但可能是察觉到热气靠近,邵惜的眉头更皱了。

  段忱林彻底僵住了,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看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垂下了手,没有吵醒邵惜,任由那池水失去温度,变得冰凉。

  他转身走到阳台,敲出一根烟咬进嘴里,一根又一根。然而烟也只剩下半包,很快就抽完了,就又盯着外头的树影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黑了,当段忱林听到外头持续嘈杂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晚上了,只是下雨了。

  而这时,床上的人好似被这声响闹醒,挣了下。

  段忱林看着邵惜的眼皮抽动了一会,才终于摆脱梦魔似的睁开了眼,撞进他的眼睛里,从涣散到聚焦,最后同他对视上。

  段忱林看到邵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见他跟见了鬼似的,猛地坐起来,往后躲,床单被扯得变形,拉出无数狰狞的褶皱。

  “嗬……”邵惜张了张嘴,却只发出难听的气音,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他的嗓子坏了,失了声,疼得尖锐。

  段忱林喉结滚动:“对不起。”

  这三个字无力苍白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于是又闭上了嘴。

  沉默半晌,他哑着嗓子道:“喝点水吧,水杯在床头柜。”

  段忱林觉得对方应该不想自己再碰他了,所以提前倒好了温水,他不知邵惜会什么时候醒来,只好隔一段时间就去换一次水,反正……也不知道干什么。

  邵惜没动,只眼珠子僵硬地看过去。

  段忱林以为那是邵惜想喝但身体太疼动不了的意思,于是他拿过,递过去。

  手被拍开,玻璃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滚!”邵惜嘶声裂肺地喊,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捂住嘴,狠狠地干呕了一下。

  段忱林站在原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一点都没有了,随之替代的是一股难闻的、死气沉沉的烟味。

  又沉默了半晌,他晦涩地开口:“那我喊人上来帮你清理,给你上药,行吗?”

  邵惜没有应声,只缩在角落。

  段忱林便等着。

  天这次是真的黑了,房间没有开灯,月色从阳台投进来,照亮了段忱林站着的区域。

  而床被墙挡着,邵惜隐匿在黑暗中。

  光将两人割裂成两个世界。

  终于,邵惜抱着膝盖,轻声开口:“我不想继续了。”

  他说:“你赢了,我们晚点去离婚,我退出,行了吗?”

  段忱林几乎就要将那声思考了一个下午的“好”脱口而出,可他张开嘴,在舌尖翻滚了好几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行。”他听见自己说。

  邵惜一下就崩溃了,吼道:“那你想怎么样!”

  “……”

  “这样很好玩是吗?”邵惜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他歇斯底里道,“侮辱我觉得很好玩吗?!”

  “……”

  段忱林一言不发,身上的气息越发死寂,重重地坠在地上。

  段忱林的沉默彻底激化了此刻的局面,邵惜抖得仿佛床都在晃,他随手拎过什么东西,狠狠朝段忱林扔过去。

  段忱林没躲,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头上,他也不觉得疼。

  邵惜又干呕了下,像是恶心极了,他指着门,“那你能、能滚吗,我不想看见你!”

  “……”

  “我让你,让你滚开!”

  段忱林念他的名字,“邵惜。”

  “你闭嘴!”邵惜吼道,“你不准叫我的名……”

  “我喜欢你。”段忱林说。

  

第42章 还是放手吧

  反正不会有比此刻更差的状况了,段忱林想。

  邵惜很小很小的时候,对陈时津就有着极其强烈的感情与占有欲,意识到不单止是朋友的喜欢时,表现出来的也是坦荡而大胆的,连远在国外的他都知晓的轰烈。

  直到上个星期陈时津的拒绝,让邵惜伤心欲绝。

  看着邵惜的眼泪,段忱林竟然很坏地,感到了高兴。

  因为本来,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恋人,他都是没有机会的。

  但邵惜刚经历了失恋,心里还装着人,他本想一点一点地暗示,慢慢地让邵惜意识到、接受他。

  邵惜说想要分开静一静,他也同意了。

  再次见面,邵惜的拒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没什么的,反正十几年来,邵惜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他。

  但偏偏,发生了这种事。

  邵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怔愣过后,冷笑起来,“这是能让你侮辱我的正当理由吗?”

  段忱林喉结滚动,他知道他不会信,但还是低声道:“……不是。”

  “那就闭嘴!”邵惜声音嘶哑,几近破碎,话语断断续续的,“你在做了这些事之后说、说喜欢我?你是想恶心我吗?”

  段忱林垂着眼,无力解释:“昨晚我喝醉了……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不还是……咳、咳咳咳!”

  邵惜的嗓子终于顶不住了,一旦开始咳嗽就一发不可收拾。

  段忱林连忙又去接了一杯水,转身朝邵惜走过来。

  邵惜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疯狂往后挤,恨不得融进墙里,“你滚开!不、咳不要靠近我……!”

  段忱林把水杯放到床上,邵惜触手可及的位置。

  但邵惜看也不看,没有任何要去够的想法。

  空气凝固,两人在无声中对峙。

  段忱林又一次想起那个盘旋在心头无数次的问题———

  要放手吗?

  放手,会比较好吗?

  像四年前,他抱着和两人断联的想法,出国那样。

  可没等他思考出来,门先被敲响了,陈时津着急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小惜?忱林?你们在吗?”

  从下午起他就联系不上两人,一开始还想着可能酒醉没醒,直到快傍晚,他才不得不直接赶过来。

  见里面没人应,他敲的力道更大了点,想着实在不行,就要破门了,“忱林?小惜!”

  段忱林侧了侧头,他心死地想,可能此刻相对于他,邵惜会更愿意见到陈时津吧,会觉得陈时津更有安全感吧。

  于是他开口:“稍等一会。”

  邵惜难以置信地看着段忱林,他都已经这样了,一身狼藉,段忱林竟然还要让陈时津进来看笑话吗?

  段忱林把邵惜的常服放到床上,道:“还能自己穿衣服吗?”

  邵惜静了几秒,猛地把手伸了出来,抓住衣服拽进被窝。

  果然,段忱林脸色平静,手却不自觉地去扣手指上的痂。

  还是放手吧,这样对邵惜也更好吧。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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