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束阳差点摔了碗, 大惊失色:“他们疯了吗?!我是明星啊!上升期相亲, 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那你找他们说去啊, 跟我嚷嚷干什么!”林云书大声。
陈束阳蓦地停住, 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林云书。
“……咳。”
林云书很少这么大声地说过话,一时嗓子受不了, 捂着嘴咳了声:“看什么?”
陈束阳高深莫测地撇撇嘴:“你信不信, 你要是这么跟周屿说话,你俩包管吵不起来。”
“……你有病?”
林云书又坐了回去。
他都那么温柔小意了,周屿还是发疯,要是真刀真枪地吵, 房顶不都得掀了。
陈束阳听林云书说了昨晚的事,林云书虽然在气头上,但逻辑还是清晰的,原原本本复述全貌。
陈束阳头一回当知心大哥哥, 调节夫妻间的感情纠纷。
他有意想学居委会的阿姨们那样露出十分共情的表情, 但想来想去都觉得是两个傻逼在吵架。
人一旦涉及到感情真的会变蠢。
“他居然觉得我不信他, ”林云书冷笑:“我到底哪里不信他了?”
“我一毕业就入职临安了,这么多年我鞍前马后兢兢业业,他有什么事都是我给他摆平的,对家拿出再诱人的条件我一丝一毫都没动摇过,我还要怎么信——”
哗啦——
陈束阳用力系上垃圾袋。
林云书下意识闭嘴。
“唉, ”陈束阳叹息着洗干净手,转头看向林云书:“有没有可能你重点完全错了呢?”
“……什么?”
陈束阳走过来,悠哉地逗逗小猫:“你们是两口子,两口子之间讲究什么?”
林云书眼珠转了转,等陈束阳继续。
“什么都不讲。”
林云书:“?”
“两口子就是不讲道理的,”陈束阳说:“昨天的重点是什么?是你老公在一段时间内单独面对过一个处在发热期的omega!是身上沾了其他omega的味道!”
“这能忍?”他夸张地:“这可是天大的事!”
“——是比天塌了还大的事!”陈束阳强调:“你倒好,成菩萨了都,哪里来的正宫啊那么大气度,是真半点醋不吃,半点娇不撒?”
“我不会。”林云书斩钉截铁。
“所以他气啊!”
林云书半眯起眼睛:“那他是真的有病。”
陈束阳:“……”
“得,冥顽不灵。”他没招了。
林云书弯腰,托着下巴琢磨半晌。
他不是不能理解alpha都喜欢omega爱撒娇爱吃醋,但心里总是不大舒服。
“所以我相信他还是我错了吗?”他不明白。
“我自始至终都站在他这一边,我没有一丝一毫怀疑过他,到头来还变成我的错了吗?”
他甚至有点委屈。
“……”陈束阳挑眉,神情罕见的格外正经。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喜欢他。”他不可置信地。
“我哪有?”
“没有你生什么气呢?”陈束阳笑了:“你什么时候动过这么大的气?”
·
太阳落山了,冬天天黑得早。
陈束阳走后,林云书自己想了很久。
他觉得鼻尖冷冷的,把温度调高后仍然觉得少了什么,好半天才发现少了周屿的信息素。
周屿的信息素很特别,林云书说不出具体什么味道,但总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像有温度一样。
算上去山里的两天,周屿有三天没在家里睡了,屋子里他的味道变得很稀薄。
林云书开始有些难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煎熬着爬行,像蚂蚁在啃食手指。
信息素依赖也会成瘾。
他闭上眼睛咬牙忍耐着,可那股火越烧越旺,很快将胸口烧得滚烫。
林云书鼻尖冒汗嘴唇干裂,戚戚然睁开眼。
他开始胃痛,心跳极速加快的同时,他的胃在收紧,刀割一般尖锐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拿抱枕用力抵在上腹,脸深深地埋进去。
直到呕吐的欲望战胜窒息的痛苦,林云书才不得已撒手,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他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胃清空了疼痛却没有减轻丝毫。
扶着墙走出来,林云书脱力地靠在门框上,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
他眼里混着汗水和眼泪,视野模糊一片。
就这么硬扛着和信息素依赖斗争半小时,林云书终于承认自己的确意志力薄弱。
他没再过多犹豫,找出针管抑制剂,再次扎进手臂里。
药物很快起效,熟悉的疼痛在血管里流转,但林云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比起对周屿信息素的依赖,这点痛显得微不足道。
他闭了闭眼,精疲力尽靠在墙角,睡着了。
·
日升月落,昼夜更替。
林云书开始正常上下班。
周屿出差,他就同往常一样代替老板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
每天一支抑制剂,最多两支,林云书又找回了从前的生活模式。
空气里再也没有周屿如影随形的气味飘荡着,林云书觉得轻松。
大脑逐渐冷静下来,林云书开始能够不受干扰地思考事情。
陈束阳说他喜欢周屿,林云书挣扎两天后坦然接受。
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说愿意的和周屿过一辈子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都一辈子了,这还不算爱吗,还不算承诺吗,那要怎么才是爱?
林云书接受良好。
而那些犹豫和迷茫,只是因为他希望自己从心出发的。
他只是不愿意被信息素裹挟,不愿意变成只靠本能驱使的动物而已。
周屿出差第五天,林云书不确定家里还剩下多少他的气味。
反正他闻不到,他刚刚打了今天的第二针抑制剂。
下班回到家,洗完澡,躺到床上,今晚的香薰很助眠。
林云书最近常常觉得疲惫,一沾枕头就阖上了眼。
然而今晚入睡很困难。
二十分钟过去,他又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犹豫几秒,他伸出手,但是没拿稳。
砰!
手机砸到地毯上。
林云书吃痛地捂住手腕。
他忘了自己刚刚打过抑制剂,手腕的皮肤一跳一跳地疼,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连握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趴在床边缓了片刻,林云书用另一只手捡起手机。
人脸识别自动解锁,他盯着空白的桌面一时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已经过去五天了,气早消了。
林云书后知后觉品尝出一丝思念的滋味,竟然是酸酸的。
脑海里自动回放曾经的点点滴滴,林云书发现,其实和周屿在一起时,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很开心。
他点开电话通讯录,指尖悬空在周屿的名字上。
一分、一秒……
他耳尖慢慢红了,抖着手指退出去,快速点开相册。
谁说一定要打电话了?
他连周屿的信息素都能戒,会忍不下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