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束阳一阵恶寒:“突然又怎么了这是?”
周屿用力压下嘴角:“你不懂。”
陈束阳:“……”
抗争不过,周屿终于还是妥协。
“那我就先回去,”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警告陈束阳:“少说话,多做事。”
陈束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送走周屿这尊大佛,陈束阳长长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你选老公的眼光有待考量啊。”他嫌弃地说。
林云书慢悠悠喝着汤:“证都领完几个月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说这个?”
“我一直都看不惯他的好吧?”陈束阳立刻自证清白。
林云书指了指保温桶:“你不喝?这汤味道不错。”
“我不,”陈束阳拒绝:“这热量可高了,长胖。”
林云书正盛了一勺往嘴里送,闻言手停了下来,和陈束阳大眼瞪小眼。
“你胖点又没什么!”陈束阳无语地:“你正是需要长胖的时候,不说年前还要再做一次手术吗?”
林云书思打量了下自己目前的身材,觉得是有点太脆了,这才放心地将那口汤喝了下去。
“嗯,基因修复。”他说。
“能好吗?”陈束阳有点怀疑。
“根治肯定是不行的,”林云书回忆着医生的话:“但多少能好点。”
陈束阳叹了声:“能好点也行。”
“对了,”他正经几分:“那个照片我让我爸妈再找一下。”
林云书眉心动了动,埋头喝汤:“没事,算了。”
“还是找找吧,”陈束阳说:“万一掉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呢?”
林云书抿了抿唇,扯出一丝笑:“好。”
门突然被推开。
“——师父!”郭声遥慌慌张张闯进来。
“我靠!”陈束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突然冒出来的那丫头:“你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急吼吼的?!”
郭声遥看也不看男明星一眼,径直从他身边挤过去扑到床前,焦急地:
“你怎么了呀,你知不知道我突然看到你……”
“没事没事,”林云书安抚地拍拍郭声遥的胳膊:“做了个手术而已。”
“都做手术了还不严重?!”
“本来也是要做的,”林云书失笑:“只是提前了一点。”
“那也很吓人啊!”
陈束阳插嘴:“行了,手术挺成功的,别大惊小怪了。”
郭声遥不满:“这怎么能叫大惊小怪呢?!”
陈束阳懒得搭理,收起林云书喝过的汤碗:“既然你这里又来人了,我就先走。”
林云书点点头:“路上小心。”
“别瞎操心,”陈束阳说:“照片我回去给你找一下。”
林云书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打住打住,”陈束阳连忙伸手:“别这么看我,我过敏。”
说完他戴上墨镜口罩,双手插兜酷酷地走了。
郭声遥:“……”
她顺势坐上那张椅子。
一整天病房里门庭若市,这张椅子迎来送往,一刻没停过,林云书的目光在上面无奈地停留了一会儿。
“师父我有点不懂哈……”郭声遥望着门口欲言又止:“现在明星都流行这样式儿的吗?”
“?”
林云书被逗得笑出了声。
·
周屿回家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刮干净胡子,睡了一觉。
这是林云书的家,是林云书生活了两年的地方,里里外外沾满了他好闻的信息素。
周屿脸埋在枕头里,嗅着熟悉的味道,心里一点一点被填满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空荡。
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有了时间休息,他就又不可避免地想到林云书。
想到以后只有自己会越来越深地沉溺于这种气味里,而林云书再也不会因为信息素对他产生任何波动,他的心就像被挖空掉一块。
没有了信息素的连接,林云书还会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周屿自诩从来都很自信,现在却似乎一点一点丧失掉某些信心了。
他没睡太久,起身收拾了下,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准备再去医院陪着林云书。
谭枞打来了电话。
周屿接起来:“怎么?”
“我听说学弟动了个手术?”谭枞有点惊讶:“怎么回事啊?”
手机那头是周屿长久的沉默。
“喂,喂?”谭枞急道:“说话啊,你没信号还是怎么的?”
“他……”周屿声音很低,带着轻微的叹息:“他置换了人工腺体。”
·
“人工腺体是什么感觉?”郭声遥问。
顺应医嘱,她陪着林云书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
林云书其实不是很想出来,他身上没力气,走两步就喘,心肺功能好像比八九十岁的老年人还差。
但架不住医生要求,说他已经躺了整整两天,必须得下地活动一下。
“人工腺体啊,”林云书喘了声,呼出的热气在空中结成白雾:“其实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
郭声遥看他似乎累了,扶了他一把。
“没事。”林云书冲她笑笑,停下来缓了一会儿。
“会疼吗?”郭声遥。
“不疼……还好。”
“那会不适应吗?”
“当然会有一点,”林云书说:“不过更多的,是轻松了吧。”
“轻松?”
林云书轻轻点了点头:“轻松。”
郭声遥不是很明白,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比如,”林云书说:“从前困扰我很久的问题,现在可以只用心去感受了。”
·
周屿带了林云书最喜欢的花过来。
他心事重重地下车,心事重重地走进电梯,再心事重重地站到病房门口。
“——呼。”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敲响房门。
“云书。”
里面没人应。
周屿于是再敲了两下,更大声地:“云书?”
门后依然毫无动静。
他心里忽地一沉,不好的念头飞速闪过脑海。
“云书!”
周屿猛地推开门。
病房里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床铺只剩下雪白的枕头,刺得他头晕目眩。
他耳边甚至开始嗡嗡作响,这些天连续不断的不安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林云书走了?
他去哪里了?!
他真的不要我了?!
血液涌上大脑,这些念头瞬间占满全部思绪,周屿再也想不了其他。
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给林云书打电话,铃声却在床头响起。
林云书连手机都没带。
周屿心跳更急了,他立刻打给陈束阳,转身朝护士台跑去。
“林云书呢?”他冲着电话吼道。
耳边全是奔跑的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喘息,周屿听不太清陈束阳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