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的死者很特殊,”崔斯特拿着报告皱着眉头,“他叫瓦姆,是海洇区的警察,参与了我们这次调查行动,而且之前记者发布会他还过来帮忙维护秩序了。”
“问了和他关系紧密的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阿瑞贝格问道。
“都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愿开口。”崔维斯回道,“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这个瓦姆很有问题。”
“再去问,跟他们说,有丝毫隐瞒者全按妨碍调查知情不报处置,这种时候了还当什么遮羞布,布底下的人都没了,让他们有多少说多少。”阿瑞贝格语气罕见地掺杂了点不耐。
“是,我和福加一起去问,保证速度。”崔维斯说完就迅速地拉着福加走了。
“这次也没蒙眼睛,说明上次是特殊的,或许上一案的受害人与凶手认识?”阿瑞贝格猜测道。
“为什么不可以是第二案的受害者特殊?”乐衍问。
“这种特殊性一般来源于意外,这种类型的凶手是不会专门去找与自己有关系的目标的,而如果是第二案发生意外了,他第三案就会慎之又慎,不会出现连续两次发生意外的情况,而且如果第二案受害者特殊导致他想加一条‘蒙眼布’元素的话,第三案就会去避免,所以很大概率症结出在第三案。”西尔芙林说道。
“或许之前的说法不用放在一边落灰了。”西尔芙林说道,“蒙眼杀人常见原因之一——凶犯不确定是否要杀死对方。”
“无论如何,吉达都是很关键的受害人,我去查他生前的关系网。”乐衍转身要走。
“先别急,等我们理出一份完整的侧写再按侧写内容找,等一下福加和崔维斯的消息。”阿瑞贝格拦了一下,“别忘了,那个警探同样是很关键的受害人。”
……
“问出来了,这个瓦姆可谓是劣迹斑斑——最重要的是他嗜赌,很严重的成瘾性,为此欠一屁股债,家里的房子变卖还钱,老婆和他离婚,之后还不收手,继续贷款□□。”崔维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
“这么严重,他的上司和心理评估员没发现异常吗?”乐衍皱眉。
崔维斯摇摇头:“他在警局算是个小透明,平时工作不怎么积极上进,除了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其他人甚至对他都没什么印象,而且他们这里的心理评估不是很规范,大多都能找找借口卖卖关系躲掉。”
“不过很可疑的是,据他的‘好兄弟’说,他这几天突然对我们的案件细节很感兴趣,照理来说他一个边缘警探每天巡巡逻跑跑腿,之前也从未表现过很强的探案兴趣,他大多时候都呈现一种‘得过且过能混一天是一天’的工作状态,很少这样积极主动。”福加补充。
“他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问了吗?”阿瑞贝格问。
“问了,好像就是记者发布会之后的事!”福加答道。
“哦吼,找到告密者了,卖信息啊这是。”西尔芙林挑眉。
“他现在住哪知道吗?”阿瑞贝格拿下椅背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手臂一展套到了身上,边整理褶皱边问。
“在警局附近的楼里租了房。”福加连忙答道,“我们是要去搜查他家吗?”
阿瑞贝格点点头,“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发布一部分侧写。”
他转头看着西尔芙林笑了笑,说道:“就由你来发布吧。”
……
“从数据来看,凶手大概率在20-45岁之间,是个不算富裕的男人,他强壮自大,但他之前一定不这样,他是蜕变成这样的,他的刺激源可能是失业或失恋,我偏向前者,鉴于他的犯罪对象,他此前应该遭受过不公的待遇。他有一段时间应该意外地暴躁,突然间开始愤世嫉俗,他周围的人很可能为此感到惊讶,因为他之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是个惯于默默忍受的人,可以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暴躁之后,就是他的‘蜕变’。他开始臆想自己是正义女神派遣到人间的使者,开始主持他自以为是的‘正义’。”西尔芙林语调平缓,嗓音冷冷的,像是刀片般的雨丝,摩擦着寂静的黑夜。
但他幽蓝的瞳孔却诉说着不一样的色彩,让盯着看的人确信有光闪烁在其中,恰如暗夜中模糊却又磊落的恰如其分的明月。
西尔芙林手中把玩着一支钢笔,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之一,他左右走动,之后在一众警探面前站定,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很重要,这几案中受害者的‘罪孽’其实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像之前的撤诉败诉,像瓦姆私下的赌博成性,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讯息,凶手一定有一些渠道或信息源,我猜测他可能之前在法院或者其他的司法机构呆过,不是什么要职,应该是打杂的小职位,当然也正是这种小职位拥有了这些隐秘的信息源,凶犯大概率还掌握一定的信息技术,虽说他有可能会在黑市里雇佣黑客来帮忙黑掉摄像头,但雇佣金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他这样的杀手更偏向于自己包揽所有的活儿。”
“当然别的职位也有可能,目前不要定死,当作一种假定,一种偏向,不要陷入思维惯性,我们接下来还会不断完善我们的侧写,目前就这样。”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转身,没有客气的鞠躬与点头,像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是干巴巴地完成了一个任务,然后运转下一个任务。
阿瑞贝格代他进行了一点补充:“发布侧写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措辞,尤其不要让语句里带有一丁点‘他很厉害’的暗示,必要时措辞可以狠毒点,不要给他自信心膨胀的可能。”说完,他冲海洇区的警探微微点了点头,作了简单示意,然后转身和一众组员回到了会议室。
……
“乐衍,你去查吉达的生前关系网,和刚刚的侧写进行比对。”阿瑞贝格吩咐道。
“老大,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搜查那个警员的家了吧!”福加一向很喜欢搜查别人家这种行动,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阿瑞贝格偏头看着他挑挑眉,语气似笑非笑:“你不是要排查凶犯可能居住的老式居民楼吗?”
“哦,”福加像是这才想起来似地道:“好的。”
“崔维斯和你一起去,西尔,你跟我去瓦姆家搜查。”阿瑞贝格利落地布置完,打了个响指,“行动吧。”
西尔芙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藏在裤子里的褐色衬衫往上拉了点,阿瑞贝格拿起了他放在一边的风衣,递过去说道:“穿上外套,外面有点冷。”
西尔芙林接过道了声谢,换来阿瑞贝格一声带着调笑的“这会儿还蛮有礼貌。”
“嗯?”西尔芙林刚刚在放空大脑,脑子休息般地只走直线,有点反应不过来阿瑞贝格的逗弄。
“没事,我是说你刚刚发布侧写的时候,很有魅力。”阿瑞贝格笑笑,像之前喊他“小博士”时那样,透着点坏。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调戏
对于西尔芙林来说,进入别人家是个不应该发生在他人生中的小概率事件,他不喜欢别人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地,这让他感到冒犯,同样地,他厌恶进入别人的个人领域,阿瑞贝格从一开始就说对了,全然陌生的环境会令他感到不安,尤其是这种私人属性明显的。
他显然不是一个会轻易去别人家做客的人,他的人际交往能力堪忧,人际关系淡薄,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很少有需要去别人家的情况发生,偶尔出现也被他有意避免。
或许阿瑞贝格对于他“恐飞”症状分析得在理,他确实是一个有极强控制欲的人,他讨厌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在一种隶属于他人的大的环境下,不可控的感觉会被放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福加说的“阿瑞贝格这个大少爷为了这份工作放着亿万家财不管,真是令人感叹的工作热情”,他觉得自己也不遑多让,天知道他还有不算严重但也恼人的洁癖,而这位名为“瓦姆”的警探的出租房,简直是老鼠的天堂,蟑螂的老家,蜘蛛的故乡,当然,是他西尔芙林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