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犬类(134)

2025-12-09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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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第一次和邱令宜视频通话。

  屏幕里的她还是很漂亮。

  顶光在她的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英秀立体的轮廓越发显得疏离,我也看不清她往常冷淡神情中唯一透出认真和重视的注视了。于是鼻子一酸,我将原本询问她半个月后有没有时间的打算推到一旁,几乎是脱口而出,“我都知道了。”

  邱令宜的脸动了一下,没有反应。

  我紧抿着唇,盯着她没有波动的脸,放弃转圜,干脆和盘托出,语速极快地质问她,“邱冠以现在还喊你妈妈吗?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衣服上绣名字,那只是你的习惯对吗?”

  你也向照顾我一样,陪他从小婴儿开始长大吗?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视线模糊我也不愿意眨眼,只是盯着她看,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邱令宜没有,她诚实到令人发指,点头承认,但否认了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小孩,所以我尽可能给你们一样的照顾。”

  我眨了一下眼睛,将眼眶里的泪珠全部赶出去,冷笑,“对,所以你丢下他,也不要我!”

  我最后盯着邱令宜又看了几秒,然后挂断了视频。

  这时,我不得不承认,近来所有的反常情绪、行为都是因为我不想承认霍熄说的很对。

  他说的我在意,很在意,疯狂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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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和冯逍呈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处于天然的劣势,但第一天,我尚且有咬他的勇气。后来……那么多年过去,我其实已经例举不出自己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但结果是哪怕后来冯逍呈身世反转,我也生不出如同他小时候嘲讽辱骂我一样去回敬他的气势。

  所有人都说邱令宜做错了,就算蒋姚理直气壮当众扇她一耳光邱令宜也只是淡淡的,没有任何反抗,留下我就走了。

  小时候我想,就算我必须听着那些难听刺耳的话长大,邱令宜不必再听,也是好的。

  代人受过。

  如果那个人是孕育我的母亲,也能生出非同一般的伟大来。可不久前我知道,今天我确认,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她还有别的小孩。

  于是过往的所有忍耐都变了质,它们变成没有意义的窝囊和妥协。

  在今天,邱令宜终于代替冯曜观成为我第二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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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靠在沙发上,看着上方刺目耀眼的光,脑袋里的思绪乱七八糟,漫无目的。最终,它们消失,我前几天下载辅助自救的真人视频时跳出来的一则看似弱智实则智障的弹窗小广告却清晰地浮现出来——

  “吐真剂。

  让你只能说真话的药剂,效果奇强,只要三滴,透露出你内心深处的秘密。”

 

 

第106章 我想要(修)

  三天后,我看着桌面上拆开的快递,长久地沉默着。

  只能说人在脆弱混乱的时候会忽略很多东西,换做平时,我大概还是可以判断出那则弹动带闪的宣传语非常不正经。哪来的吐真剂,这就是性。事上助兴调。情的东西而已。

  我随手将粉紫色的小小玻璃瓶放在桌上,有些失望地上楼。

  半个小时后,我下楼接水时路过了这张桌子,莫名其妙地驻足,捧着一杯热水,低头注视着外观像是魔法药水一样的玻璃瓶。

  我忽然又想,其实在有人喝下它之前,我并不能断定它没有这个作用。但我没有想要给谁喝的意思。也不是想要给冯逍呈喝。

  如果有一天冯逍呈尝到它的味道,那一定是意外。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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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我大概花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来收拾我的行李。

  说行李不太准确,只是我的东西而已,整理出来方便处理掉,其实很少一部分才是我需要带走的东西。

  期间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各国以及各地的风景,有同学出国玩,有出省的,也有天天夜宵啤酒网吧开黑通宵的……还有每天都在打工的。

  我终于收拾完最后一件行李时,赵子怡的定位已经半个月前的东南亚转移到德国最后到法国。她今天回国,朋友圈发了昨天吃的法餐、中餐和世界第一可颂。

  章昆没有发朋友圈,我只是从另一个女生那里看到他们一行人的合照。

  聂齐齐今天的定位是在县人民医院。一大段文字叙述了他通宵到凌晨时四肢发麻,心脏痛最终被120急救车拉去医院的过程。附图是一张核算联。

  余则白天在高铁站检票口站岗,晚上在电影院检票,凌晨电影院楼下的ktv送酒。这些我都是从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的。漫长的暑假,似乎大家都有偶遇到全县第三。

  ……

  我随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无所事事盯着面前虚空的一点,又想起被收进抽屉里的药水。

  好想给冯逍呈喝。

  就算他不能够因此变得诚实,应该也可以听话……说点我爱听的吧。

  鉴于这个念头出现已经超过三次,我觉得很有必要重视一下。否则往后见不到冯逍呈的时间里,我都会后悔没有尝试。

  只是,该怎么让冯逍呈喝下去呢。

  想着我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趴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盯着一个页面沉思,我决定给彭将西打电话,从他那里先弄清楚一个问题。

  只是上次分开时不太愉快,不知道他会不会接。

  电话响了很久还是被接起来,彭将西的语气有点迟疑、生硬,“干嘛?”

  “我是邱寄。”

  他的声音有些没好气,“我知道。”

  我举着手机沉默,有点尴尬地移开手机,爬起来,盘腿坐正,将听筒模式换成了免提,盯着页面上跳动的数字,才感觉没那么迷茫,“冯逍呈爸爸最近还好吗?”

  对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呼气,沉着嗓子回我,语气不情不愿,“没死呢。”

  “这样啊……”我犹豫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出门那几次吗?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他们应该不认识我吧?”

  那边安静了好几秒,彭将西忽然笑了一下,语气莫名变得有些扬眉吐气,“原来你想问这个啊。”

  “嗯,可以告诉我吗?”

  “可我不记得了。”他又笑了一下,“不过我建议你好好反省下,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都看你。我看你长那么大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为什么别人有你没有呢?你多反思下就该知道答案了吧。”

  我没急着说话,继续听,但很快彭将西就不再说。

  挂断前他总结了一下,“跟你说那么多倒显得我像个恶人,等你离开这里去新环境就知道了,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这样对待你的。那时候你就知道啦,性格决定命运你懂嘛?不过我觉得,其实你知道原因的,我不信在学校里没有人这样看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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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挂断后,我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直到腿开始发麻,才活动了一下。

  他说的我当然不全信。

  但我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想,从前被人盯着看或者偷偷打量的时刻,我都在想些什么?好像那时候我并不会去思考原因,也不会做出抗议。那些我很轻易就可以照单全收。

  因为我觉得,他们不认识我却盯着我看的理由有且只有一个——我妈是小三,且这件事人伴随着冯曜观入狱人尽皆知,家喻户晓。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果然打给彭将西是正确的,他会给我勇气,而且从他对待我的态度来看,大约对我哥还算有兴趣吧。

  咬着手指踱步到放药水的抽屉处,我打开看了一眼,醒悟过来,不管它的作用是什么,在产生念头的瞬间我就不该犹豫。

  买都买了,顺便给冯逍呈喝一点才是正常的。

  想是这么想,等冯逍呈真来家里,我往他喝的水里加东西时还是迟疑。

  别给他药死了。

  我想。

  最后,我只是扔了一颗安眠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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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

  我把昏迷中死沉的冯逍呈绑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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