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犬类(3)

2025-12-09 评论

  可面对冯逍呈,我笑不出。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随即嫌恶地皱起眉心。

  直到他将碗中的食物尽数倾倒在地上,我才发觉冯逍呈不是空手而来。

  心血来潮的怜悯已经掉到地上,正被他的鞋底不住碾压。

  “是不是饿了?我先帮你适应一下,毕竟——”

  话音戛然而止,冯逍呈脚上的动作却没停,顿了顿,才继续说:“没人要的小孩连地上的食物都抢不着,还是说……你的牙比狗都硬?”

  最后七个字像是被咬碎了才呸出来。

  话音才落,一只灰扑扑的大狗便从犄角旮旯里蹿出来,舌头飞快地扫过地面,十分狗腿地替冯逍呈给我做出示范。

  冯逍呈记起昨日一咬之仇。

  下马威虽迟但到。

  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我感觉到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都冲到脑门上,顶得我眼冒金星。

  可我又看到他抬起脚。

  这个动作代替指令,使大狗听话地舔扫干净他黏腻脏污的鞋底。

  这时我才发觉,冯逍呈就好像学校里那些成绩倒数,违反纪律且屡教不改的学生。

  看起来威风自得,其实羊质虎皮。

  邱令宜向来不准我同这样没有家教的小孩来往。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好奇压过了怒气与惧意。

  “为什么要扔到地上?乱扔垃圾是不对的,而且地上都是细菌,它会生病的……”

  “你总这样喂它吗?”

  我抬起头,较真地追问起来。

  他的回答是沉默。

  良久,等到我肚子都开始抗议,我才耸拉下眼皮,有气无力地得出结论,“你不尊重它,也不尊重我……有点没礼貌。”

  自那刻起,不论好的坏的,冯逍呈再没同我说过一句话。

  我独自在这大门口立成一块标志性的望妈石。彼时我还固执地认为,邱令宜舍不得我。

  她没有理由不想念我。

  -

  几天过去,我逐渐习惯别人投向这栋房子奇怪隐晦的目光,饭点时也能顶着冯逍呈嘲讽的眼神乖乖被蒋姚喊进屋吃饭。

  我在夏夜晚风中入眠,醒来后又躺在那张床上。我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弄进去的。

  蒋姚默许我的任性,只是偶尔看我的表情有些古怪,“果然是亲生的,都是犟种。”

  她盯住我的脸时神情总是很温柔,但这很可怕,因为在大门外,我偶尔能听到她情绪失控时歇斯底里的声音——

  “人渣,没一个好东西”,“死变态、贱人、恶心”。

  里面没有第三个人,那些话不知是冲谁去的。

  待在这的几天,冯曜观不曾露面。我并不好奇他的去向,毕竟在我和邱令宜的家中他也鲜少出现。

  只是根据蒋姚的反应猜想,或许冯曜观还有另外第三、第四、第五个家庭也说不定。

  至此我骤然意识到,自己是怨怪他的。

  一周后。

  下午,我依旧守在门口,没多久,蒋姚就开车带冯逍呈出门了。

  附近几个小孩也按照往常的规律结束了午休,带着脸上的凉席印子在我不远处聚起来。只是,视线时不时扫向我。

  不一会,他们说话的声音便加重,似乎是起了争执。

  “人是冯逍呈杀的!”

  “不对,我妈妈说了……他妈给人戴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人是他爸杀的。”

 

 

第2章 喂鸭子

  曾经,冯逍呈是这一带的孩子王。

  冯家有钱,他无人管束且散财童子似的大方,附近每个小朋友都爱跟在他身后蹭吃蹭喝。

  同时在他带领下招猫逗狗,搅得整条巷子里鸡飞狗跳。

  后来,冯曜观伤人后当众被警车带走,无法遮掩,俨然传遍了邻里街坊。

  因此,这些小孩不但知道我是冯曜观出轨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还知道前段时间冯曜观伤人,跟蒋姚偷情脱不了干系。

  正是因为邱令宜带着我出现在冯家,原本唾弃蒋姚红杏出墙的阿姨们,部分才转了口风。

  她们一致认为,我这个私生子瞧着比冯逍呈小不了几岁,又养的洋娃娃似的精细漂亮。冯曜观这些年肯定被邱令宜哄去不少钱。

  难怪蒋姚和冯曜观的好兄弟滚到一张床上。

  整个下午,几个小孩围着我叽叽喳喳。

  而我被邱令宜丢下这件事也有了前因后果。

  冯曜观没有第三、第四、第五个家庭,他只是不得自由,被关起来了。

  他会判刑,会坐牢吗?

  我的手指不自觉攥紧,虽没有哭出来,可表情大抵十分难看。说到最后那男孩连声音都变轻,小心翼翼凑过来在我手心里塞了一颗八宝糖。

  我没有理会,甚至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似是不满我的态度,他骤然提高了音量,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那天冯曜观被警察带走时的场景。

  他说,冯逍呈追了出来,举着满是血迹的手掌追在警车后面跑。

  “冯逍呈他还哭了呢!边哭边喊。”

  男孩笑起来,怪声怪气地模仿,“霍叔叔是我捅的,不是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还你。”

  我抬手就将手里的糖砸在他的脸上,冷冷地直视他。

  他应该听他妈妈的话,离我远点。

  -

  这一天,漫长无比。

  当晚,蒋姚和冯逍呈夜深了才回家。

  我饿着肚子等,再加上惹怒那几个小孩同他们打了一架,带着伤就更加难熬了。

  等到蒋姚的车子在门口停下时,我竟然感受到几分倦鸟归巢的心安。

  可出门的不是我,归家的也不是我啊。

  蒋姚没有下车,冯逍呈从后座下来,在他打开一边大铁门时,我十分自觉地同他一起动作,将另一半铁门推开。

  车亮着远光灯开进院子,我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进去。

  但几分钟后,冯逍呈却又折返,拽着我的领子往院里走,还恶声恶气地警告我。

  “那小三就是不要你了,懂吗?”

  目光触及我脸上的淤青,他略一停顿,又仿佛没看见似的扭头,“不想上外面讨饭吃,你他妈就老实点呆在家里。”

  说话时他表情凶狠,但我没有回嘴。

  或许是我看见他通红的眼眶,也可能是因为我终于明白,冯曜观出事后邱令宜将我视为包袱。

  她还年轻貌美,抛弃我只是或早或晚的选择。

  原来她是舍得的。

  而我,并不想亲自主演一部现代版《三毛流浪记》。那很可怜呀。

  我乖乖跟上冯逍呈的脚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肯定道:“你们今天去看我爸爸了。”

  “他真的要坐牢吗?”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脚步稍缓。

  -

  转眼间,又过去一周,这期间发生了几件大事。

  冯曜观因故意伤害他人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据说那个男人变成植物人,昏迷不醒,冯家要赔偿一笔补偿金。

  蒋姚也以抚养我和冯逍呈长大作为条件,顺利同冯曜观办理离婚,并且分割到除不动产以外所有财产,当然也包括冯曜观规模不小的工厂。

  就此,我的去留问题才算正式确定下来。

  这段时间,蒋姚情绪起伏不定,不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内酗酒,就是干脆彻夜不归。

  经常留我和冯逍呈在家大眼瞪小眼。

  他不爱搭理我,而我的身份到底尴尬,免不了要拿热脸贴贴他的冷屁股。

  谁让我是他爸爸犯下的错误。

  可讨厌归讨厌,他没有刻意欺负我,日常三餐也没落下我一顿。

  今天的早饭依旧是冯逍呈跑到外面买的。餐厅里,饭桌上只有我和他。

  蒋姚前天出门,还未归家。

  我还是没习惯一大早吃的如此干巴,也因为那天咬了冯逍呈一大口,导致我一颗乳牙提前松动。

  因此,我把饼在嘴里含着,不嚼,不咽。

  从前,邱令宜最受不了我这个毛病。她认为我是故意不好好吃饭,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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