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犬类(34)

2025-12-09 评论

  即使考了第一,依旧用功。

  而我则因为冯逍呈,冻了一夜,缺了一周的课。对于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月考,我并没有把握。

  或许这次,还会跌出前三。

  赵子怡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等我回答,又道:“如果没有你哥,你就是他。”

  然而假设只是假设。

  如今学校的流言蜚语早就从冯家的八卦转移到我这个两面三刀的私生子上。

  但因为冯逍呈,他们不敢当面鄙夷我。

  毕竟冯逍呈替私生子出头,却被反手送进派出所的冤大头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可是一个人有什么不好?

  效率高,也不会被多余的人和事浪费时间、精力。

  这阵子,赵子怡一个人就浪费我许多课余时间。

  是以我侧头,对上她的眼睛,反问:“你怎么确定他就想跟那些人说话呢?”

  赵子怡被我噎住。

  “当我多管闲事。”

  她泄气似的嘟囔,“算他倒霉!摊上你和你哥,白挨一顿打,过后还莫名其妙被同学疏远排挤……”

  越说越气,甚至骂起了冯逍呈,“他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请假那一周,他和校内外的混混一起不知道惹了多少事,就这还有人替他说话、找借口……”

  我静静听了一会,很快思绪便飘到别处。

  冯逍呈确实很忙。

  作为初三毕业生,不忙于备战中考,而是整天惹事生非。

  以至于蒋姚更加忙碌,无时无刻不奔波在学校与派出所之间给冯逍呈擦屁股。

  因此,回家后她总是没有好脸色给冯逍呈,时常不顾形象地冲冯逍呈发脾气。

  但对我却越来越客气。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待期末考来临,我恍然发觉其中微妙的转变。

  蒋姚越来越像一个母亲了。

  期末考当天,蒋姚一身睡衣将我们送至校门口时,甚至出口威胁,“乱涂你都给我把答题卡涂满,再交白卷,我就把你那些破漫画、破画具通通给扔了。”

  冯逍呈开车门的动作停顿住,随后辨不清喜怒地“嗯”了一声。

  我们下车后,蒋姚便掉头。

  我知道,她大约是直接回家补眠了。

  现在的蒋姚,似乎逐渐忘却原本的目的,如同普通的母亲一般,为顽劣的儿子费劲心神,操碎心。

  连生意都挪过来,从头开始。

  上个月,她将一直在外地经营的皮肤管理中心开到了县城。

  即使独一份的专业性和小资格调使生意小范围的兴隆过一阵,也远不如在大城市时的流水。

  这时的蒋姚忙碌、疲惫、冷漠、不耐烦,但较之前的虚情假意要真心实意许多。

  她被冯逍呈驱赶着,又自发地走上父母的轨道。

  从这一系列转变中,我蓦然明白过来,冯逍呈那天晚上的沉默不是沉默。

  而是告诉我,以后他的事我少管。

  那次他没有跟我计较,大概是因为我坏心办好事,使他发现蒋姚忍耐的阀值。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不喜冯逍呈。

  冯逍呈依旧是她亲生的。

  可以不关心他,却不能不操心与自己挂钩的脸面。

  一旦上心,操心或许是作为母亲的天性。蒋姚也不例外。

  况且她自私自我,总会选择让自己更加舒适的位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确实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现在蒋姚只是冯逍呈的妈妈。

  而我照到一点余晖。

  冯逍呈忽然出声打断我的视线,“她是不是很奇怪?”

  他格外认真地盯住我,仿佛我脸上印了初三年级的考试答案。

  “大概人就是犯贱,也犯懒,爱比恨容易,才总记不住疼,但这才哪到哪啊……”冯逍呈笑了一下,轻声道。

  由于声量太小,我也分不清他究竟在说给谁听,抑或是自言自语。

  但是我听懂了。

  因为想爱,所以先恨。

  收回落在冯逍呈脸上的余光,我敛着眉眼往前走,没有搭理他。

  他也确实不需要我捧场。

  很快便有几个高个,将校服穿得流里流气的男生追上来,同冯逍呈勾肩搭背。那是他在这段日子里迅速交往起来的朋友。

  我顺势落后他们一步,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人说:“我还要去超市买笔,你先走吧。”

  话落,我直接往超市的方向拐弯,手臂却猝然被人卡住。

  我听见冯逍呈的声音,“我这有。”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眼睛有一点酸。

  原先冯逍呈独来独往,我希望他身边可以热闹一点。

  现在冯逍呈身边来来往往许多人,我却不能违心地说,因为他们都不是好学生我才不喜欢。

  冯逍呈自己就比谁都混。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不论哪个学生的家长都要耳提面命一句“别跟那个冯逍呈”来往的。

  于是我只能别开脸,小声回他,“不够。我要很多。”

  -

  考试时,我坐在第一个考场,没有任何意外的,座位前面是余则。

  至今,我仍想不明白,他那时为什么要替冯逍呈说话,暗示赔偿和解,私底下却又将多余的医药费全部退还给冯逍呈,只从校医室开了点伤药。

  但近来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一个道理:

  别人的事少沾边。

  命运的残酷和宽容,往往就藏匿在每一个蠢蠢欲动的决定里。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

  当我开始答作文时,忽然发觉余则笔挺的背影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还将手里的笔甩了几下。

  我不禁多看一眼。

  大约五分钟后,余则举手示意监考老师,小声地说明自己的情况。

  当监考老师在讲台上询问其他学生有没有多余的笔时,寂静的考场里立刻便多出一些杂音。

  拉开拉链的声音,笔杆碰撞的声音,写字的声音,试卷翻面的声音……

  然而,一分钟过去,也没有人拿出那支笔来。

  监考老师也走下来,拿起余则明明刚换过笔芯却不肯出水的笔甩了两下。

  我从卷子里抬起头,盯住余则的背影看了几秒,忽然觉得好笑。

  然后,我顺理成章地想起,早上冯逍呈听完我的回答后不知道较得什么劲,非跟着我到超市,看着我买笔。

  是以我的考试袋里装满了敷衍冯逍呈而买的笔。

  不需要再想。我出声拦住就要出教室的监考老师。

  或许他们只需要再犹豫一小会儿。但我不想给他们将来免去懊悔的机会。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

  也不喜欢他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对口型。

  “老师,我这里有。”一顿,“有很多,接下来的考试如果其他同学有需要,也可以问我借。”

  -

  这一次考试,我果然不是第一。

  冯逍呈也没有再交白卷。他将答题卡所有的选项都用2B铅笔涂黑了。

  成绩出来后,蒋姚又被请去学校,在中考动员大会上,被班主任留下来谈了一个小时。

  回来后,蒋姚将冯逍呈的闲书、漫画、画具、游戏机都从房间扔到雨后还积着水洼的花园里。

  但是在冯逍呈中考结束后,蒋姚又给冯逍呈重新订了一套画具,从画架、颜料到速写纸、老人头橡皮俱全。

  冯逍呈的中考成绩不太好,勉勉强强才够上普高的分数线。

  蒋姚为了将他弄进普通高中里,走了不少门路,花了不少钱。

  在那位副校长的建议下,开学不久后,蒋姚就将高一的冯逍呈送进了画室。

  这一次,冯逍呈倒是乖乖去了。

  心甘情愿。

  甚至还要逃掉学校的课去画室画画。蒋姚虽然生气,但冯逍呈的积极性好歹说明了这条独木桥他有门能进。

  没想到,冯逍呈不但推开门,还给自己另凿了一扇窗。

  一个月后,他就从画室带回来一个白净瘦弱的女生。冯逍呈扯过人家细瘦的胳膊向蒋姚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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