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傅静君才明白,她和陈文序之间从未有过爱意,有的只是惺惺相惜。
“砰。”门被关上了。
陈文序彻底松懈下来,他习惯一个人,即便是在生病的时候,他一个人呆着也会更踏实,而且他吃过药了,剩下的就是挨过去,反正他生命的大部分时光,都是自己挨过去的。
耳边仍旧传来窸窣的声响,陈文序恍惚地想,傅静君还没走吗?于是他又含糊不清地喊了声:“静君。”
“……”端着粥走来的陆彧清晰地听到了这两个字,他顿了下,仍旧朝床边走来。
陈文序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鼻尖传来清淡的粥香,他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睛,“你还没走吗?我现在想睡会儿,你先走吧。”
话里话外均透露出被打扰到的不悦。
“文序,起来把粥喝了。”陆彧微微靠近陈文序,轻声呼唤。
陈文序原本就不舒服,现在还被人不断地打扰,他彻底流露出不耐烦来,他猛地伸手翻身,用后背对着后面的人,“你别管我。”
“啪”一声,粥碗被陈文序抬手时不小心打翻在地,洒了一地。
陈文序用被子蒙着脑袋,敷衍道:“放着就行,你先走吧,我起来了再收拾。”
后面好一会儿没再传来动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文序感觉脑袋没那么疼了,似乎有很舒服的温度摸过他的额头,他下意识将头往人手心里拱,无意识地呢喃:“陆彧呢…”
“在这。”额头的手顺势摸向头顶,温柔地揉了揉。
陈文序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靠在床边的陆彧。
沉稳儒雅,温和俊朗。
这男神是谁家的?
陈文序想起来了,他家的。
这一觉睡得又累又烦,他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而且整个梦境都被烦躁和郁闷笼罩着,这情绪甚至被带到了现实,陈文序眉头微蹙。
“你饿了吗?”陆彧问。
听到陆彧的声音,陈文序的眉心缓缓松懈下来,他摇了下头:“不饿,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喝点粥?”陆彧放轻声音,尽量顺着病人的心意。
病人摇头:“不喝。”怎么又是粥?生病为什么要喝粥?
“这样。”陆彧缓缓俯身。
陈文序原本闭着的眼睛下意识睁开,放大的俊脸出现在他脸上,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与此同时,他听到陆彧对他说:“你想亲一下吗?”
陈文序愣住了,一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扔到脑后,他直直地盯着陆彧,视线似乎要将陆彧缠绕裹挟刺穿。
陆彧唇角微扬,放低声音:“你把粥喝了,我们就亲一下,好吗?”
第45章 他想要
陈文序不想喝粥,就像他不爱喝水,他讨厌没味道的东西,如同讨厌平凡无味的生活。
陆彧先将没有表示和没有表情的陈文序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随后起身去端粥。
陈文序始终注视着陆彧,看着他从容不迫地离开卧室,又端着粥回来,坐到床边,直到陆彧将勺子递到自己唇边。
陈文序真的很不习惯被照顾——
然后他听话地张开了嘴。
温度恰到好处,味道咸香鲜美。
食欲被挑破似乎只在一瞬间,陈文序不舍地将目光从陆彧脸上挪开,他垂眸打量着这碗粥,里面加了火腿鸡蛋和葱花。
“你做的?”陈文序接过粥碗,动作利索地喝着粥。
陆彧实话实说:“点的外卖。”
陈文序:“……”有点小失望。
陆彧语气如常道:“我做的白粥被你打翻了。”
厨房里除了大米,什么食材都没有,就算有,陆彧也不太会做饭,与其再买食材回来做出失败品,陆彧倒是情愿点外卖,起码他知道陈文序的口味。
陈文序动作微顿,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挥臂打翻白粥的场面——可那不是做梦吗?
他极其艰难地将最后一口火腿粥咽下去,“我…吗?”
陆彧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水,顺势接过碗,很肯定地点头:“嗯,你。”
“我…不是故意的吧?”陈文序脑海有些乱,心里又有些担心陆彧生气。
陆彧却笑了,他说:“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陈文序松了口气,他喝了半杯水,小心打量着陆彧的神情。
陆彧神情如常,甚至还帮陈文序配好了药,他说:“我去再倒杯水,过会儿你把药吃了。”
他刚起身,就被陈文序拽住了手腕,“陆彧…”陈文序黏黏糊糊地喊了声,他想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彧停下动作,他对上陈文序略显期待的眼睛,无奈笑了下,然后缓缓靠近过去——用纸巾擦去了陈文序唇边的水渍,再从容不迫地离开。
陈文序微扬着下巴停在空气里,“……”
陆彧肯定是故意的。
陆彧倒水回来,对上陈文序幽怨的眼神,他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询问:“怎么了?不舒服?”
陈文序眼神微动,心想,陆彧可能不是故意的,但亲亲怎么能忘?
“嗯。”陈文序点头,他揉了下眼睛:“眼睛不舒服。”
陆彧关切地凑近,“不舒服?是不是睡太久…”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陈文序在他靠近的同时,“啾”一下地亲在他的唇上,而且还没亲准位置,只亲在了他的下唇。
陆彧有些想笑,但他憋住了,他看起来很不解地开口:“干什么?”
陈文序故作淡定反问:“你刚才答应了亲的,你忘了?”
陆彧注视着陈文序,不疾不徐道:“没忘,因为我有些生气。”
陈文序先是怔住,然后慌了,他解释:“我不是故意打翻粥…”
陆彧安抚般地握住陈文序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别慌,然后才说:“你对着我喊静君。”
陈文序皱眉:“你干嘛喊别人喊那么亲昵?”
“因为你就是这样喊的。”陆彧说。
陈文序扶额:“我那是…想让她走…我想静一静,我生病就想一个人呆着…”
说到这里,陈文序再次顿住,他看起来更加慌乱了,生病放大了他的不安,他解释:“我不是想让你走…我…我吧,我年轻的时候有些孤僻,而且我不习惯生病时候身边有人…”
越解释越乱,怎么听都是想让陆彧走开的意思,陈文序有些郁燥,陆彧不是一向很善解人意的吗?怎么不打断他,说一句他能理解他?
但陆彧只是平和从容地听着,无论陈文序说了什么,他都耐心听着,因为陈文序要学会倾诉,尤其是对他,哪怕倾诉得一塌糊涂,陆彧也乐意听。
“…不习惯别人照顾我,不乐意别人过多干扰我的生活。”
陈文序看起来自暴自弃地说,他用力闭了下眼睛,极其烦躁地说:“…但是你除外。”
陆彧心跳微微乱了一拍。
陈文序垂眸,稍显费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你除外。”
陆彧情不自禁地靠近,他在陈文序的唇上轻轻亲了亲:“你解释清楚了,我不生气了。”
生气的是陆彧,安慰人的还是陆彧。
烦躁…无奈…渴望…期待…
多重情绪像一座蓄谋已久的大山,一下子压在陈文序心上,他急不可耐地伸手按住陆彧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陆彧很想反客为主,因为陈文序那句“你除外”就像是南美洲的蝴蝶翅膀,轻轻一扑闪,就掀起了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但考虑到陈文序身体状况,陆彧只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由着病号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