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序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笑,“刘董好记性。”
刘董漫不经心地问:“身体有落下病根吗?”他这么说,无非也是想刺一刺陈文序。
谁知陈文序莞尔一笑,傲慢道:“托刘董的福,您当年赔我的医药费,足够我恢复了。”
刘董眯起眼睛:“……”
刘让跳了起来:“爸!你当年还给他钱了?他那条贱命…”
“闭嘴!”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脸色难看的刘董,另一个是神色冷淡的陆彧。
陆彧之前一直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陈文序是个成年人,他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可刘让说话太难听了,还有刘董对陈文序这若有若无的压迫,这是对什么父子。
陆彧淡淡道:“刘董生意做这么大,对令郎的教育真是让人不敢恭维。”这话多少有些不客气。
刘董这才看向陈文序身后的男人,看清后,他不确定地称呼:“是…陆教授?”
“劳您记着。”陆彧略一颔首,神色有被冒犯到的不悦。
刘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
刘让不满道:“你算哪根葱…”
“说了让你闭嘴!”刘董忍无可忍地看着自己的糟心儿子:“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滚回车上!”
刘让低骂着离开了,刘董不是滋味地跟两人说了道别的话。
上车后,刘让还在嚷嚷:“爸,你当初给陈文序钱干什么?你就让他自生自灭…”
“你懂个屁!”刘董忍无可忍,重重甩了刘让一耳光,吼道:“当时他手里有你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证据,我要是不替你摆平,你就等着坐牢吧!”
“爸…”刘让被打蒙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
刘董训斥道:“那之后我就告诉过你离这个人远点!你听了吗?混账东西!活三十年白活了!以前被人坑,现在还被人坑!丢人现眼的兔崽子!给我滚回家!明天就给我相亲!再胡作非为老子打断你的腿!”
看着车子缓缓开走,陈文序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下去,他几不可见地舒了口气,“走吧。”他率先迈开脚步。
陆彧看着陈文序的背影,由于刚打完架,平日里斯文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颓废的落拓,但那人的背影始终骄傲直挺,仿佛什么也压不跨。
但压不垮不应该成为他承受那么多的理由。
陆彧加快脚步走上去,伸手触碰陈文序的手腕,“文序。”陆彧唤了一声。
陈文序几乎下意识收手,他略显疏离地回身,眉目中透露出几分被打扰到的不耐烦——他惯常讨厌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扰。
陆彧想起陈文序跌入谷底那时候,也是这样竖起浑身的刺,也不管扎疼的是谁,想到这里,陆彧轻嘶了一声,他皱眉捂住自己的手臂,低声道:“疼…”
陈文序立刻想起了陆彧给他挡警示牌的事情,他眼眸中的寒冰瞬时融化,皱眉朝陆彧走近一步,“我看看,很疼?”陈文序紧张地注视着陆彧的手臂。
陆彧递出自己的胳膊,“还行,有些疼,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陈文序小心地卷起陆彧的衣袖,看到衬衫下面的胳膊,冷白的皮肤红了一片,还微微肿起。
“…你为什么要过来?”陈文序盯着那片红肿,臭着一张脸问。
陆彧反问:“你为什么不躲?”
陈文序无奈叹气:“我躲不开啊。”
“所以我过来。”沉稳悦耳的声音传到耳畔。
陈文序抬眸,与眸中含着星点安慰笑意的陆彧四目相对,“……”这笑意仿佛暖阳一般灼目,陈文序一时接不住这滚烫,索性落目盯着陆彧的手臂。
陆彧说:“我们回家吧。”
陆彧的手臂受伤了,陈文序来开车,路上,他看似专心致志地驾驶,实则心里一片动荡,他忍不住想,陆彧对待情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认识刘董?”
“你和刘董的儿子有过节?”
两人一起开口。
陆彧先说:“刘董的医药公司之前跟我们研究所有过合作。”
“怪不得。”陈文序点了下头,不等陆彧再问,陈文序就说:“我和刘让的过节由来已久了,早就想揍他了。”
“当年留学时,我经济不富裕,经常帮他们富家公子哥上课,以此来挣点外快,后来我和刘让发生了矛盾,刘让打了我一顿,当时我急着用钱,就接受他爸的钱了。”陈文序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两人的渊源:“回国后我们又见了几次,但没多少交集,今天中午…是他先出口挑衅。”
陆彧顺着他问:“然后呢?”
陈文序清了下嗓子,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幼稚,他不自然道:“然后就…就搞走了他女朋友,谁知道他爱的那么深沉。”
陆彧低着头重复:“女朋友…”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勾引他女朋友,就是给他女朋友介绍了别的工作机会。”陈文序解释。
陆彧笑了:“这样。”
陈文序不停地清嗓子,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不会。”陆彧真心实意道:“很真实,我很喜欢。”
“……”陈文序握紧方向盘,心想你总撩我一个直男干什么?我们以后不要分开的么?
可想到以后可能会分开,陈文序的烦乱又卷土重来,侵占着他原本就不愉悦的心情。
到楼下后,陈文序停好车,看到陆彧在等他,他加快脚步走过去,说:“怎么不先上去。”
陆彧笑了笑:“一起。”
陈文序按开电梯,无奈一笑:“陆教授,你在玩过家家吗?你等我我等你的…”
后背被人搂进怀里,陈文序的声音戛然而止,楼道的声控灯应景地灭了。
陆彧轻轻搂住陈文序,“序哥。”他低声道:“抱一下。”
陈文序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他放任自己靠进陆彧怀里,继而缓缓转身,面对着陆彧,还是扬起了唇角:“陆教授,你比我大吧?”
陆教授可不管,他理所应当道:“我听你同事就这么叫你的。”
陈文序叹气:“夭寿。”
“不会。”陆彧前倾身子,借着黑暗蹭了下陈文序的额头,接着他松开陈文序,又说:“序哥托着我的手吧,我有点疼。”
陈文序看出来了:“你只是想牵我的手。”
陆教授拒不承认:“不是。”
“是!”
“好吧。”
两人走进电梯,陆彧又慢慢地开口:“反正,如果我经济不怎么富裕,我就不敢出国留学。”
陈文序失笑,他温声道:“陆彧,你不用安慰…”
陆彧打断他,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很厉害。”
陈文序一时哑然,他想说,其实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只是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而已。
主要是陈文序自己也没想到,破罐子摔碎后,在那片自暴自弃的土壤里,开出的这朵花能让他这样情不自禁。
第7章 晚宴
次日来到公司,陈文序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沙发上的人突然跳起来:“卧槽,序哥,你可算来了。”
是成洺。
陈文序问:“有事?”
“当然了!昨天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喊我给你撑场子?妈的,这热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成洺痛心疾首地捶着胸。
陈文序云淡风轻道:“谁给你说的有热闹?”
“公司都在传啊,刘让不是来找你了?”
陈文序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说:“只是扯了几句。”
“扯了几句?”成洺意味深长地重复,他拿出手机举到陈文序脸前,陈文序立刻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