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他在维港的所有房产都将被回收抵押。
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郴州。
Alpha一脚油门踩下,调转方向朝着成兰大桥行驶而去。
暴雨如注。
眼前的车灯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路——
以及一条突然窜出的流浪狗。
付辛寒立即扭转至方向盘,车势以不可控的力度朝着桥边撞了过去。
巨大的壁柱拦截了即将坠下桥的Benz,也将车撞得正反颠倒,面目全非。
一团火汽间,Alpha双眼倒灌着血水,半个身子撞出了车窗外。
他向着正对着自己、被吓得浑身瑟缩的流浪狗看去。
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是没有吃过好的,也没有家。
太可笑。
就连付辛寒也弄不明白。
一向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自己为什么会突发奇想为了一条流浪狗改变了车道。
颗颗血水与雨水混淆在了一起,一同落入了那块被温沅踩踏出的柔软之地上。
付辛寒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
暖调的灯光下,温沅趴在沙发上,肩膀边上的羊绒毯半遮半掩着。
他鼻尖和手边都沾了些许颜料,像团五彩斑斓的小毛球缩在角落。
一阵冷香卷着阵风扑面而来,Omega不自禁的紧了紧眉尖。
还没醒就向着Alpha怀中拱了过去,双臂挂在了那人脖颈上。
含糊作声:“怎么才回来……”
柯律扫了眼正在播出的新闻报道,他眼底一沉,直接按下了熄屏键,随后手一揽将Omega轻松搂入怀中。
“对接的事项太多,忙的有些晚了。”
Alpha边说着,边将毛绒毯给温沅身上披了上去。
“付辛寒没有刁难你吧……”
“……”柯律眉一扬,笑了笑:“没有。”
温沅向着柯律脖颈间拱了拱,贪恋的汲取那份温存,像个考拉熊一样挂在Alpha身上,片刻都不想要分离。
可能是这段时间聚少离多。
这几天Alpha走到家里的每个角落,三步开外必有温沅猫着的身影。
藏着的技巧并不高超,每次都会露出一点“沅”脚出来。
后来Omega也不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的跟在柯律身后转悠。
一会摸摸Alpha的手。
又一会用头蹭蹭Alpha的下巴。
再一会又用齿间咬咬Alpha的肩膀。
像条甩都甩不开的小狗。
在事态没有稳定落地之前,温沅都一直忐忑着,生怕再被关回那个“牢笼”里。
在他做出这些行为的每个瞬间里,承接的都是柯律低沉又具有耐心的询问——“要抱抱吗?”
温沅埋入Alpha的脖颈间吸吸,随即扬起一双大眼:“对了柯先生,我已经选好专业了。”
Omega兴冲冲的从柯律怀中抽离出,他拿出百科过的大学资料摆了出来。
“我想双修服装设计和美术。”
话音刚落。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兀然响起——严沁如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客厅。
“快点去市中心医院,辛寒出车祸了!”
“我现在在机场正准备往回赶。”
温沅一怔,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车、车祸?”
Alpha立即将手机拿了过来,冷声问:“市中心医院南区还是西区?”
“南区,医生说正在抢救中……”严沁如几乎泣不成声,看来是从医生那得知不好的消息了。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温沅怎么会和柯律待在一起。
“哔。”
电话挂断。
前去市中心南区医院时温沅一直在浏览付辛寒车祸相关新闻。
发生地点居然在成兰山附近的大桥。
据说是神经高度紧张,从上桥的那一刻起车速便骤然加速,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最后在即将下桥时猛地方向盘失灵似的一头撞上了钢柱。
温沅随便刷了几条网友的评论。
大多都是冷嘲热讽,类似于“天道好轮回”、“做贼心虚”这样的话。
前脚才到医院,后脚一纸病危通知书便下来了。
主刀医生凝着眉,垂下头叹了口气:“胸腔肋骨粉碎性骨折,不少碎片扎入肺部。”
“头部挤压式碰撞,脑干大面积损伤,再加上患者本身的身体基础就差。"
"——我们已经尽力了,抱歉。”
……
他向着Omega九十度鞠躬,又道:“家属这几天筹备一下后事吧。”
温沅大脑一片发懵,他朝后退了步落入了Alpha的怀抱中。
两人在走廊待了许久,无言。
一名护士急匆匆的从ICU里跑了出来:“温沅——?”
“你们俩谁是温沅?”
“我……”Omega上前一步。
护士拿出了一套探视服:“请跟我来,患者现在意识清晰了些,正在找你。”
“找我?”
温沅向着Alpha看了眼。
柯律眯起眼笑笑,顺了下Omega的后背:“没事,我在外面等你。”
捂得严严实实的温沅走进了ICU,即使带着口罩,消杀的气味也向着鼻腔里钻入。
他不由得的紧了紧眉,跟着护士的带领下走到病床前。
看着床上满身插着管子的Alpha,温沅先是一愣。
他很难将床上的这具插满管子的残躯与付辛寒联想到一起,要不是能勉强看的到那双眼睛——
Omega规规矩矩的把小板凳放在床前,他坐在边上。
沉默中,两人都没有率先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付辛寒开不了口,被盯着有些发毛的温沅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你——”
“你现在很疼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
并不是Omega心疼,而是付辛寒这样子实在是可怖。
隔着厚厚的一层止血绷都能闻见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拉扯着喉间以及肺部嗬嗬的破风声。
听得温沅心里发怵。
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柯律接送他上下学。
那阵破风声忽地加重了,温沅看了眼那骤然加快的心率。
神经紧绷的问:“你、你现在怎么回事?”
“我要不要去叫医生?”
付辛寒勉强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晃了晃。
从血泡积压着的嗓子眼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我……我只是……在笑。”
神经病吧?
那双漂亮的眼睛怒瞪着Alpha,随即又小声的叹了口气。
好奇怪。
人在面对死亡时,即使对方十恶不赦,无德无行。
他却不忍再说出一句不好的话来了。
或许只是因为死亡是唯一平等的事情。
沉寂片刻后,Omega忽然也跟着扯出了个干巴巴的笑出来。
付辛寒的心率一瞬间飙到了140+
一旁的护士提醒道:“家属不要再刺激病患了。”
温沅又瞬间将笑容收了回去,他的语气很平静:“你开车怎么开的?”
“司机呢?”
付辛寒每说一句话都要调动全身气力,隔了几十秒才憋出一句:“辞退了。”
“哦。”
温沅如坐针毡,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付辛寒聊天。
“母——”
Omega把那个“亲”咽了回去,他改口又道:“严阿姨可能要晚点来。”
付辛寒又“嗬嗬”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