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中心和信息部主任的意见一致:“布雷奇先生,凶手正在排查,眼下最重要的是您接下来的安全计划...”
排查人员,调查泄露环节,溯源流程漏洞...
这些标准步骤,Brian听腻了。
他踩着不容置喙的步伐,走到安全中心主任和家族办主席面前,眼里只有漠然的冷寂:“我要知道,是谁...”
凶手是谁,是谁伤害了林苟。
再次环视密不透风的众人,Brian只觉得喘不过气,绿眸像融了墨滴的重色,“最后6个小时。”
林苟还没醒,他看不见那双黑眸,他的心脏快要爆炸。
Brian需要一个target——“Givemeaname”
有人想开口被瞬间按住手腕,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
晚间,安保中心副手走进主楼,Doris只听了两句便说:“你亲自上去跟布雷奇先生汇报吧。”
原安保主任和事发一系列人员都被第一时间控制起来,谁都知道这是一场警告意味的天火。
他临危受命,没立刻上楼,瞧了一眼二楼栏杆前的一排保镖,“林先生醒了吗?”
“不知道,先生不让任何人上去。”
他恳切道:“Dorisplease,帮帮我。”
帮不了,所有人都自身难保。
Doris的精力也快到极限了,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扎起散落的碎发,坦言道:“我们还能留在这里不是老板的仁慈,只是上帝对林先生的怜悯,明白了吗?”
事故发生得突然,司机训练有素,几乎在林苟动作前的毫秒之内就打了方向盘,将车尾摔了90度,司机用整个前排做缓冲带。
林苟趴在Brian身上,头部受到撞击,外伤不严重却一直没有彻底苏醒。
主使身份大致确定,“找到了离岸账户。”安保负责人说完,Brian花了些功夫才记起这个名字,“小角色。”
“是,幕后支持者我们有三个猜想,证据尚且不足。”Doris补充道。
Brian打断:“不要继续浪费时间在证据上...”
他眼前是林苟扑向自己的黑影,剧烈的撞击和爆裂的耳鸣。
林苟的身体温热的体温压下来,那时,他只觉得冷。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感觉到一枚垂落的海螺。
Brian身体也受到了撞击,但他不肯休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整整10个小时了。林苟躺着的房间有药的味道,昏暗的灯光,远处是跳动的火焰。
Brian披着长袍,像一尊被银铜包裹的雕像。
“有痕迹,就不是怀疑对象。”他口气很轻,“做得干净些。”
Doris和安全负责人对了眼神,通杀….
林苟做Shadow的时候不曾出过事,他如今是自己明正言顺的丈夫,为什么会出事?
Brian希望林苟立刻醒过来,说他身上很疼,说要那些人都死掉。他又怕林苟什么都不说,像以前许多次那样,想清楚了,留给他一个坚决的背影。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连安全和自由都无法给他,他们的婚姻还能给林苟什么?
他们的婚姻是否真的不被神祝福?
Brian曲起膝盖,不,他想。
如果上帝不祝福他们的婚姻,那就闯进去天国,将他的心,他的爱情袒露在神父面前。
一位大主教不够,他要更多人来他们的婚礼,来见证,见证神赐福于他的爱人。
有点冷,Brian浑身酸痛,一点都不想动。
可没有人会为他披上长袍或者递上安神茶。
混乱的思绪飘飘荡荡,Doris离开前好像说了什么。
因为遗嘱,股权结构变化后要向家族信托等相关机构披露Brian的婚姻状况,办公室不日前拟定的文件被家族理事会驳回。
无非是因为理事会里几个坚定支持爷爷的保守派,不满Brian试图找到法律漏洞阻止林苟签协议罢了。
Brian的眼底升起冰冷的银白,像在悬崖边一脚扎进冰锥。
他俯下身,看着林苟安静的脸庞,眼神有一抹温柔,“你再睡一小会,就醒来好不好。”
眼球布满血丝,滴米未进,Brian贴着林苟的耳侧,嘴唇颤抖,最终将委屈都咽下去——“Imissyousomuch”
拉开房门,立在走廊,眼神已没了温度。
Brian低头看着下属新汇总的名单。
都是近两个月频繁与家族理事会联系的各派系人员,有几个甚至是来自母亲的路易斯家族。密密麻麻的名单,涉及布雷奇家族及几个关系隐秘的利益家族。
手指梳过金发露出手指上的家族戒指,Brian越过栏杆,俯视众人。
这场战争他从14岁便开始准备,耐心和仁慈已经足够。
系上西装纽扣,迈步间,Brian轻声一句:“Codeone"
“Codeoneah”
家族内部最高级别的警戒代号,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家主,称得上违者立斩。
Brian爷爷继位的时候都没有动用这个代号。
加利安夹着一根雪茄,轻轻吐出,“你还没有正式继承爵位,那些老家伙不会轻易妥协。”
“无所谓。”Brian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有个抑郁症自杀父亲,不配作家族的掌事人。”
他说了几个只有爷爷知道的,与保守派勾连的人名,“这些证据我敢用,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财富,名声,形象..."
“为了那个中国人?”加利安打断他,“你疯了。”任他听了那几个人名都不敢说这个话。
“就因为一场车祸,他又没死。”
“他只是这一次没死!”Brian厉声回击,暴怒而绝望地抓着金发,“我后悔了,舅舅。”
加利安知道他说是什么,没开口,说:“我明天回来,我可以帮...”
“不要。”Brian制止他,“那样会更糟。”
他们是血亲,各自身份都贵重,局势太混乱了,一定会有人借刀杀人,浑水摸鱼。
“一切小心。”他们一齐对方说道。
凌晨时分,林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有点模糊,想揉眼睛,被手臂酸痛的肌肉彻底弄醒了。
胳膊擦过几缕柔软的头发,他微微偏头,Brian睡在不远处。
即使林苟身上没有严重的外伤,他也不敢靠得很近,身体蜷缩起来,只有额头堪堪挨着林苟的袖子。
忍着痛,侧过身体,动静不小,但身边的人也没醒。
——半点没有照看病人的觉悟。
林苟轻笑,眼里逐渐清明。
这可是尊贵的鹰,被他照顾什么的就别想了。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痛,他缓慢地换气,视线在Brian精致漂亮的侧脸上一圈圈地打转。
就算这样,就很好。
乱糟糟的金发团露出一张雪白的脸,一双宝石似的绿眸对上林苟的视线,“唔,我睡着了。”
“你醒了。”Brian的声音沙哑,没有惊喜的喜悦,只有一阵阵涌上来的恐惧。
“你睡了好久啊,林苟。”恐惧之后,是一丝没道理的委屈,“我不好,很不好。”
“怎么不好。”林苟费力地抬手拢在Brian的侧腰上。
其实他一动,小鹰就自动钻进怀里了,只是这一次他动作很轻,幅度很小地捏住林苟的衣服,侧耳贴在他的胸膛。
无外乎是吃不下睡不好,觉得冷,楼下吵,安睡茶难喝...
Brian小声抱怨着,说话声音很慢,像在照顾刚苏醒的病人。
“就这些?”林苟笑着问。
Brian仰头,淡金色的睫毛眨了眨,痴痴地看着林苟的笑容,“这样还不够吗?还要我怎么样啊。”
林苟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在发顶落下轻吻,费力地说:“我没事了,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了。”
从到贝加开始,林苟几乎没生过病,连小型感冒都没有。
Brian自己的身体娇弱,却一直得意于林苟身体好是因为在贝加长大的原因。
此时脸色惨白,看着虚弱了很多,Brian摸了摸他消瘦的腹部,又觉得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