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郑沅从十二岁听到二十岁，听烦了，就抱臂闷闷地皱眉。
马修说：“郑生是在乎你的。”
马修觉得郑沅应该理解郑家灿。婚姻和身份都是可以慢慢弥补，最重要的是，郑家灿在乎的人是他。
郑沅在郑家灿心里的地位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也没有人比得上他。
郑沅不是郑家任何一个需要郑家灿担起责任的亲戚，也不是需要他照顾的亲弟弟。
郑沅就是郑沅。
这些年里不是郑家灿的纵容也养不出郑沅如此有恃无恐的性格。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郑沅皱着眉的表情凝固住。
不管是马修，还是丁叔，他们都觉得，以郑家灿的身份确实也已经给了他能给的所有，郑沅还在孩子气地觉得郑家灿爱得不够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郑沅笑着说：“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就应该留在郑家灿身边？我欠他的吗？嗯，我确实欠他，这么多年，他也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
马修急得差点舌头抽筋，表情就像是自己都想跳车了：“不是……”
郑沅不在乎地摆摆手，心说，这个是事实，反正我也还不了。
郑沅本来就是靠着郑家灿给的养分长大的，不像郑家灿没有不顾一切爱上郑沅的原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郑沅，却方方面面、点点滴滴都充斥着爱郑家灿的理由。
所以没有人理解郑沅所有挣扎、不满、痛苦，哪怕是郑家灿。
到了机场车库，马修陪同郑沅一起下车，说了一句“对不起”。
郑沅没把车上的对话放在心上，也知道马修并没有暗示自己贪心，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些。
郑沅说：“对不起做咩？一会我趁人多跑掉了，你就完了。”
马修脸上肌肉瞬间紧绷了。
郑沅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说：“走啦。”
在抵达大厅，郑沅低头查看郑家灿那艘湾流机的航线，在排队降落。
马修将他与逆向的人流隔开，忽然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那人走过来时，也没有阻止。
郑沅突然被抓住肩膀，受惊地抬起头，惊瞪双眼。
穿着短袖，胳膊夹着羽绒外套的郑家凯摇晃郑沅：“郑沅！你返嚟咗啦？你仲识得返嚟嘅！ ”
郑家凯打篮球的掌力不小，把郑沅晃得头晕不说，胳膊也痛。但他没有反抗的余力，只能让对方把自己当没骨头的娃娃一样前后晃出了残影，连耳边的质问都模糊了。
马修：“……Kyle，珂少身体还没恢复。”
郑家凯猛地松开手，又扶住头晕的郑沅，皱眉看着对方苍白瘦削的脸：“你喺度搞乜嘢？”
郑沅头发都被晃散了，有几缕黑发软软贴着脸，说：“我也想问你。”
郑家凯把外套拿给马修，搂着许久不见的郑沅，说：“当然系返屋企咯，你呢，你嚟做乜嘢？咁啱嘅，嚟接我啊？”
郑沅说：“我放暑假当然在这里，今天来接你哥，四少他今天回来。”
郑家凯的表情变了变，又看郑沅，说：“我都一样放暑假。”
郑沅看他的表情，低声问：“你哥不让你回来？”
倒也不是。现在放假，自己回来郑家灿也不会说什么。
郑家凯走在一旁，双臂靠在栏杆上，问郑沅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过。
郑沅心里苦笑，我留在这里的时间比你要久得多。
嘴上遮掩说：“假期少就不能回来。”
郑家凯深沉地皱起眉，看看郑沅：“点解唔复信息，要唔系我哥讲你啲嘢都好，我都以为你出咗啲咩事。”
郑沅说：“每次看到你的消息不是迟了就是后面忘了，不好意思。”
郑家凯表情不善地皱眉。
郑沅这小子，从小在外面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并不想借郑家的光，也不想和他们这些“少爷”打成一伙，郑家凯都不在意的身份有别，郑沅是越长大越往心里放。
看郑沅尖尖的白脸，郑家凯原谅了这个别扭的家伙。还有他想要脱离郑家，但最后还是迷途知返的行为。
“以后唔好咁样喇，都系兄弟。”
郑沅从郑家凯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打算深究自己失联，问：“你怎么了？刚刚说起你哥你表情就变了，你和他吵架了？”
郑家凯有几分纠结要不要把情况告诉郑沅。
但不告诉郑沅，自己在这边也没有可以诉苦的人。
而且比起其他人，郑沅算不上外人，郑沅和他一样，都算是郑家灿的弟弟。
小时候他们还因为郑家灿更喜欢谁，争风吃醋过。
郑家凯搂住郑沅的肩膀，把他拉进些，低声说：“其实我今次返嚟，确实系有嘢。”
郑沅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郑家凯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我收到封电邮。”
“嗯？”
郑家凯的脑袋已经凑得不能再近，声音也低得不能再低，“上边讲我大哥有情人。”
郑沅被他压得脖子痛，但也听清楚了，露出一个刚刚好的意外表情，说：“这也没什么吧。四少没有情人才奇怪。”
郑家凯把脑袋弹开，不明白郑沅这么腐朽、这么不健康的思想哪里来的。
郑沅出去上个学学坏了。
郑沅解释说：“你不是比我见得更多吗，那些叔叔伯伯。”
郑家凯又把脑袋凑过去，继续低声说：“我哥唔系嗰种人。”他们家风很严谨，也有一点拜他那个喜欢养大小情人的亲爹所赐的阴影，郑家灿结婚前都没交过两个女友。而且他们母亲也一直在教育他，不可以因为父母的失败就忘记了婚姻的底色应该是忠诚。他们兄弟两都很敬重母亲，尤其是大个。中学他脚踏两只船，都被他哥踹得收心了。
郑沅：“……那如果是真的，你回来是拆散他们？”
郑家凯面露难色，继续低声和郑沅讲自己的想法。
虽然郑家凯不信邮件的内容，但是他怀疑对方通知自己背后的目的。
郑沅可能不清楚，但自从母亲去世后，不仅郑家每个人花花肠子多，荣家那边几个舅舅也要郑家灿压一压，如今郑家灿身边各个都是心怀鬼胎的人。
郑家凯看到那封“告密信”，担心有人把算盘打到自己头上，有什么计划要对他哥不利。
退一万步就算郑家灿养了情人，是不是郑家灿的那个情人有问题？
郑沅看着郑家凯，按了按他的肩膀。
没什么好说的，替郑家灿感到欣慰，真的没白费郑家灿对这个弟弟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家凯：纯洁得和糕糕一样。
第16章
“Kyle。”
凑在一起低声密谋的郑家凯和郑沅双双一震。
有点心虚的郑家凯转过身，在见到郑家灿的瞬间高兴得立正，结结实实搂着郑沅和他一起抬头挺胸，笑容满脸地：“大佬！”
郑沅含糊打招呼：“四少。”
郑家灿点头算是回应，表情冷淡的脸上没有丝毫轻微的变化，问郑家凯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家凯热情不减，边说边将郑沅推出去，回味之前的巧合：“啱啱好撞到Chirs。”
郑家灿目光从后到前淡淡地看过莫名同时出现、凑到一堆的两人，与郑沅对视时重复了一遍郑家凯说的“刚刚好”，似是夸奖一般说：“今日COCO冇白跑，接到两个人。”
郑家凯：“系呀系呀。”
郑沅忙着回避目光，扒拉郑家凯的手，低声说：“松手啊，你抓得很痛。”
郑家凯举起双手，说：“有冇嘢？”
郑家灿问：“刚刚悄悄再讲什么？”
“我问哥哥你今日从边度返嚟。”郑家凯一半真话一半假话，脸不红气不喘，就是末了多余问一句，“哥哥系咪一个人去出差？”
郑家灿看向提问的郑家凯，又给了身后一个目光，意思是“自己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