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未来的重点是为现在还在北美上学的第三代罗暘铺路。而罗暘的科技公司和那边的运营商有合作,还财大气粗拿到了加拿大的代理权。以后他回来接班,他们罗家的两位长辈是想让他从熟悉的行业开始。今年OFCA颁布了行业新规,也有几个政府资助推行的光纤项目,罗家想要拿到牌照,也想要和港府合作,花钱做形象。
郑家灿难得解释这么多,郑沅侧了侧眼珠去看休假两天,心情不错,耐心也不错的郑家灿,原本紧张的心情里又多了一丝丝不安和歉意。
郑家灿又说:“佢哋谈嘢嗰陣,我们就可以唔使待喺球场度。”(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呢,我们就可以不待在球场。)
又紧张又害怕的郑沅看着公路勉强笑了下,说:“你是搭线的人,这么走了也不好,还是就不要走了。”
郑家灿嘴角若有似无地挑起,说:“好啊。”
早上七点晨光洒满球场,碧蓝的海湾嵌在边缘,广阔无边的草坪像弹性十足的绿毯。要谈事情的罗仁锡两人同车同行,郑家灿则带着想要打球的郑沅在附近逗留。
郑沅以自己腰扭到了为由,每次都是郑家灿把球打上果岭,他才接杆推球。
这种新奇地玩法,球童忍不住悄悄看了看骄纵顽劣的郑沅,但郑家灿不在意规则,陪着郑沅去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球洞。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太阳高升,草坪上的露水渐渐蒸发,气温也渐渐高了。郑家灿接完罗仁锡的电话,回到坐在车上休息的郑沅身边,问他还要不要继续玩。
清晨这两个小时的运动对郑家灿来说毫不费力,现在看着还神清气爽,双臂修长矫健的肌肉刚刚好的紧绷鼓起。
而郑沅就不一样了,他站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
一直在为难自己的郑沅,看了看周围,不明白为什么球场今天怎么没其他会员。
四处打量后郑沅说不玩了,要和郑家灿去俱乐部吃点东西。
以为俱乐部人会多一些,但除了工作人员,也没见到眼熟的人。
心里打鼓的郑沅悄悄嘀咕:“今天被包场了吗?”
“冇啊。”郑家灿翻着菜单,问几乎翘首以待的郑沅,“COCO在等边个嚟呀?”
郑沅没讲话,后知后觉地盯了盯今天耐心格外好的郑家灿。
郑家灿要了两杯酒和一些小点心,才看向郑沅:“傻瓜你又在想什么?”
郑沅把菜单还给侍应生,说不要了,等人走开,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郑家灿问:“知道什么?”
“没什么。”郑沅喝杯里的冷饮,思索问题是不是真的出在郑家灿这里。
郑家灿回来后,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回来后确实好得反常了……
郑家灿一只手抵着下巴,看郑沅咽下腮帮里含着的水,眉毛还在因为没有想明白拧着。
郑家灿问:“是你用我的手机给KIKI发消息吗?”
郑沅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热红的脸瞬间褪色。
郑家灿接着说:“她不会来的。”
林孝琪不会因为看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邀请就会来。而且就算林孝琪猜到了短信不是郑家灿发的,她也不会出面配合真正发消息的那个人。
——已经算计过郑家灿一次,林孝琪现在很聪明,不敢再破坏他们之间很脆弱的信任,不会插手郑家灿的任何事。
终于想明白的郑沅好半天才说:“你早就知道了。”
郑家灿看他这个模样,这些天心平气和甚至带着一点好玩看着郑沅忙碌的心情中生出一丝怒意:“就算我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郑沅自嘲地笑了下,确实做不了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郑家灿看在眼里。
在郑沅今天剧本里,他只要林孝琪和郑家凯同时出现在这里。
不管郑家凯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会先从这种尴尬的场合里带走可疑的郑沅。
而当着朋友和叔伯的面,身边还有太太,郑家灿不可能插手自己和郑家凯的去留。
后面的事,就看郑沅怎么和愤怒的郑家凯“解释”,为此郑沅特意开了那辆招摇的跑车,刺激一下半信半疑的郑家凯。
可是现在一个人也不会来。
没有必要再待下去,把郑家灿的两杯酒都喝掉后,被耍得团团转的郑沅先回到了停车场,想去敲马修的车门,说自己喝了酒,让马修去开自己开来的跑车。
从车镜看到了后面气压低沉的郑家灿,郑沅掉头坐上了跑车的副驾。
没多久,驾驶位的车门滑开,郑家灿坐了上来。
郑沅背靠着座椅,酒精让他的脸看不出来之前的愤怒和难过,只透着淡红。郑家灿扳过他的脸,吻他的嘴,又凉又烫,把郑沅往车门边推。
郑沅被挤得没有逃开的可能性,不由地瑟缩,又狠狠地要推开。
郑家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嘴,只是最后一手推高他的头,看着他心平气和说:“COCO, 唔好再做傻事喇。”
郑沅脸颊发烫,身心却是冰冷的,抬起眉毛,目光又是恨又是眼泪。
在回去的路上,郑家灿在旁边平稳开着车,郑沅怔忪望着窗外,突然有点黯然说:“我没做傻事。今天我叫你太太来,是想让你知道,哪里都不能当做你没有结婚,你太太一出现,就算她不打我,我也要躲起来。好丢人。”
郑家灿一直对这件事的态度都淡淡的,郑沅也没想他能突然明白自己的提心吊胆,自言自语说:“不过也没事,最多到九月,我就要回学校了。”
上次说到这个话题也是在车上,被郑家灿掠过了,这次郑家灿却问:“想不想转学?”
郑沅靠着车窗傻笑:“我要去哈佛。”
郑家灿说:“这段时间给你讲课的教授,他们学校你中不中意?”
“不想。”郑沅这下才回过神慌了,去看郑家灿时脸上苍白、畏惧,“不要弄得那么麻烦,我会回去好好考试,顺利考试。你会让我出去上学的,对不对?”
郑家灿说:“在这里上学,可以陪Riceball不是吗?”
郑沅如临大敌:“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对我失去了信任?”
郑家灿说:“不是。”
隔了一会,郑沅问:“那为什么要关着我?我会以为是你害怕失去我。”
“我是。”
郑沅的呼吸变得微弱又缓慢,疑惑和不安胀得胸口难受。
就算在郑沅疯疯癫癫时,郑家灿也没有说过爱。
郑家灿怎么了?
可是只要郑沅认真回想,就会发现关于自己离港的计划,不管是他装傻,还是认真谈起,其实郑家灿每次都有表态,这次他不会让郑沅走。
郑沅刚要开口,一直横亘在心头那把刀闪过冷光,在突然间提醒了他。
在他带着郑糕糕出逃的那次,郑家灿接他们回家后,问他:“大姑她们到底同你讲了什么?”
几天前遇见郑启朗,郑家灿才又提起:“找你的人里有他吗?”
除了这两次,这个强势的男人没再问过自己到底从外人哪里听到了什么。
并不是郑家灿忘了,也许只是在郑沅不知道的时候,心思缜密的郑家灿已经猜到郑沅知道了什么。
他明白了郑沅的逃避, 所以他不问了,但也不再允许郑沅离开。
他和郑沅一样,都知道手里握着一只已经碎掉的玻璃。
郑沅知道自己一旦讲出来,他们之间连现在的关系也维持不了。
郑家灿知道让郑沅离开这里,他再也不可能回来。
目光中郑沅已经看到了他住了很多年的楼房,还有门前的花树,在风里零零落落地摇动。
他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房子里住了好多年,也享受了好多年,曾经自命不凡地以为一切都没有代价。
跑车缓缓停进车库,郑家灿替郑沅松开安全扣,叫他下车,语气和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抚过郑沅的头发,说:“Riceball 差唔多醒咗喇,去睇睇佢。”
郑沅喜欢去守着要睡醒的郑糕糕,笑眯眯等郑糕糕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