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林孝炜的声音带着怒意。
郑沅惊惶抬头，瞳孔骤缩——
郑家灿就站在林孝炜身前，西装笔挺，神色冷峻。郑家灿的目光从他凌乱的衣领滑到裸露的锁骨，最后定格在他苍白的脸上。
郑沅的喉咙像是被扼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遮掩着身上的狼狈。他张了张嘴，呼吸几乎停滞，眼眶发烫：“郑家灿……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出这句话时，他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
郑家灿微微侧头，对林孝炜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叫他起床。”林孝炜心底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看着冷若冰霜的郑家灿，他忍不住冷笑，“郑家灿你看不出来他很害怕吗？！他都吓成这样了！你！你连一句安抚他的话都不行吗？！是不是我说昨晚和他睡了，你就不要他了？”
这句话让郑沅的视野突然泛起涟漪，他原本朝郑家灿走去的脚步僵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血液，脸色惨白如纸。
郑家灿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没有理会林孝炜，目光重新回到郑沅身上，语气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缺乏耐心的命令：“郑沅，过来。”
郑沅站在原地，恐惧和不确定交织在一起，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双腿。他既害怕面对郑家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和冰冷的质问，又渴望得到一个解释，一个能让他安心，能让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的解释。
而郑家灿似乎厌倦了这种幼稚而拉扯的对峙局面。没有再等，只说：“车在外面。”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回过神来的郑沅再也顾不上其他。
他脑海中闪过上次分手时的画面——也是在他们痛苦不堪、误解重重的时候，他选择逃避，跑到深圳湾，故意不回家，想看看郑家灿会不会来找自己，想用那种方式来试探对方的心意。
当时的自己是多么愚蠢而可悲，他明明知道郑家灿最厌恶这种试探、最痛恨这种消耗彼此信任的幼稚把戏。而这次，他更是错得离谱，喝酒外宿在先，身上带着不明原因的痕迹，甚至无法解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郑家灿的底线和感情。
郑沅追了上去，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郑家灿，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不记得了……”
郑家灿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不重要了。”
郑沅猛地抬头，浑身发冷，眼泪砸在地毯上。
林孝炜不忍心走过去：“Chirs……”
却见到郑沅慌乱地擦掉眼泪，继续追上郑家灿，伸手想抓住对方的袖子，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指尖蜷缩了一下，最终只攥住了空气。
——他不敢碰他。
作者有话说：
可以看出来大郑承诺的两件事，目前已经实现了一件。
糕糕：( ˙ ˙ )
第41章
郑家灿回头看到跌跌撞撞追上来的郑沅，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伸手把他扶住。然后将几乎是僵硬的郑沅半拖半扶带上了车。
上车后，他朝司机递了个眼色，厚重的隔音挡板无声地升起，将后座与前舱彻底分隔成两个世界。
车子平稳地在清晨略显空旷的港岛山路上行驶，晨光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碎成千万金币，海风拂过山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车内郑沅狼狈地靠在郑家灿的肩上，脸色苍白得吓人，混杂着巨大的恐慌与疲惫。他始终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摇摇欲坠的阴影，根本不敢去看郑家灿的眼睛，怕从中看到厌恶、失望，或者比这些更糟的东西，比如，全然的漠视。
郑家灿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昨晚我和Kiki食过饭，就过来接你。”
郑沅猛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一片混沌。
郑家灿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他苍白的唇上，继续说道：“今早有在这附近的朋友，我去他游艇上坐了一阵，讲了些事。”
这番话像是一道特赦令，瞬间抽走了郑沅全身所有的力气，巨大的疲惫和庆幸瞬间冲红他的双眼，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郑沅将头埋在郑家灿的肩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还有孩子气的委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刚才说不重要了，我以为你是要和我分手……”
郑家灿的手臂环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带着安抚，眼神却深不见底。在郑沅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与其说是愉悦，不如说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了然。
林孝炜那小子出现在郑沅的房间，确实让他心底生出一丝不快，但他说“不重要”，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郑沅只能属于他，至于郑沅记不记得昨晚的细节，确实不那么重要。
真正让他介意的，或许只是郑沅——他的CoCo，竟会将把他和林孝炜搞混。
这个念头让郑家灿的眼神冷了几分，但旋即被他惯有的沉稳所掩盖。
郑沅胡乱抹了把脸，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哭得红肿，像受惊的兔子，却盛满了亮晶晶的光芒：“郑家灿……你没生气，你没不要我，太好了……你真是，你真是个混蛋……”
他朝郑家灿的肩膀咬了一口，没怎么用力，在郑家灿看来更像只小兽在撒娇。
郑家灿有些无奈地拭去他眼角的湿痕，声音略微放柔了些：“好了，没事了。”
郑沅又难过又委屈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映着他兀自发红的眼圈。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不以为然的抱怨给林孝炜发消息：“Vic，衰仔！我同你讲，我差点被你害死！不过你都有一半责任，讲话不清不楚，下次再敢灌我酒，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现在也出发去机场了吧，再见啦，一路顺风，也祝你比赛顺利。”
恶狠狠发完消息，郑沅立刻锁屏，脸色带着少见的羞赧对郑家灿说：“好尴尬呀，我不敢见他了。”
郑家灿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淡淡地，用一种几乎听不出波澜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冰凉、不容错辨的压力，问道：“Coco你怎么会以为昨晚和你在一起的人会是他？”
郑沅被若有似无的寒意刺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避重就轻：“都是因为饮醉了嘛！我都讲过我不饮酒，他偏要我试，还有马修也是，昨晚早点让我落船不就没事了……”他将责任推了个干净，唯独没怪罪眼前的郑家灿。发泄完，他又立刻换上乖巧的表情，仰着脸，主动认错：“我知错啦，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一滴都不沾！发誓！”
郑家灿低头吻了下他细腻柔软的脸蛋，郑沅灿然一笑，像是不久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满意足地靠近郑家灿的怀里。
*
当车子驶入熟悉的庭院，停在别墅门廊下时，郑沅被郑家灿横抱下车。
郑沅把脸颊贴在郑家灿的衬衫上，双眼闭着，但从微微颤动的眼睫毛，看得出来他一路未睡。
他一早上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为郑家灿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解释而完全放松。
不知道为何，这个“有惊无险”的早上让他疲惫不堪，却又像只受惊的林鸟，不敢轻易阖眼，残存的不安如同细小的冰凌，还时不时刺痛他紧绷的神经。
郑家灿稳稳地抱着他，穿过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上了二楼的主卧，房间内窗帘拉着，只开了一盏壁灯。郑沅被放在床上时，丝绸床单的凉意让他蜷缩起来。郑家灿站在床边，背着光，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高大的阴影将郑沅完全笼罩住：“睡会儿。”
在熟悉的环境里，郑沅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身体的酸涩也渐渐袭来。郑沅闭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喃喃重复道：“我以后一滴酒也不会再沾了。”
郑家灿在床沿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他凌乱柔软的额发间，又沿着他苍白的脸颊轮廓轻轻抚摸，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