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韦斯特挑嘴角挑衅地笑了笑,“没什么,来自一只‘老鼠’的凝视而已。”
伯德和仇人的距离不算远,他几乎看清加里韦斯特脸上的神情,压抑的愤怒令他后槽牙都咬紧了。
“不用生气。”伯德的举手投足都尽在布兰温的眼底,他平静地说,“生气也无济于事,你只要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复仇,现在所经受的折磨不过是一次试炼。”
“他现在就该下地狱。”伯德忍着怒火,怒目而视。
“你要懂得忍耐,伯德,成功与它息息相关。况且你目前为止也没有这个能力和他对抗,你还需要成长,需要学会等待时机。”
布兰温说着眼皮一抬,短促地横了一眼加里韦斯特的方位。这位神父识趣地收回了眼神,旋即和身边的巴特利特奥兰多继续聊着。
伯德这才垂下眼睑,不再做无聊的对视。
“您说的道理,我明白。”他很不甘心,“可是我等不及了。尤娜像亲姐姐地照顾着我,然而我连她的尸体在哪都无从知晓,她的肚子还有一个孩子,生前还喊那个禽兽作父亲,她肯定默默忍受了很多痛苦。”
“别难过,你要相信自己。”布兰温只能宽慰,他对神父什么也做不了。
第34章 GAngS(五)
第二轮公布的竞拍价算是在罗兰维斯塔的预料内。最高竞价刷新,达到了四亿五千万,紧接着是三亿八千万英镑,最后一名已经接近两亿的位置了。
尽管阿洛怀斯曼对此结果有过预设,但他仍旧双眉紧蹙。
罗兰并未过问好友的填价,在这种充斥硝烟的场合,他们除朋友关系外,还是竞争者。
“四亿五千万英镑,”阿洛带着心中的疑惑斜眼短暂地看了看巴特利特奥兰多的方向,“他怎么一直在抬高竞价。”
接下来是最终轮,罗兰有点发愁地靠后,倚着柔软的沙发,闭上眼睛假寐说:“商人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他或许不希望同行以相对低价得到吧,毕竟海贸的利润不可估量,谁都有可能靠它跻身富豪前茅。”
何况,生意也分黑白两道,可以光明正大,也可以暗地走私。
阿洛怀斯曼有几分动容,罗兰说的不错,这也正是他放不下的原因,对阿尔弗雷德的算盘心知肚明,却仍然有跳下陷阱的欲望。
诱惑实在太大了。
贾尔斯守在车旁抽烟,雾都春天的黑夜是看不见星光的,他仰头眺了一眼又无聊地低下来,近处一声“贾尔斯先生”令心跳猝不及防地颤了颤,转头看见艾德蒙贝伦杰满脸笑意地走向他。
他将刚巧烧尽的烟嘴扔在地上,再抬脚踩灭,也打了声招呼,“警探先生。”
“我就料到,格林少爷会出席。”艾德蒙的脚步在车门前停下,轻松的语气仿佛是在闲聊,“果然被我猜中了。”
贾尔斯有一种老鼠被猫盯上的错觉,微笑着说:“您的出现,倒是我始料未及的。这次竞拍,您也有任务吗?”
“嗯,”艾德蒙当然地点点头,“申请了巡视周围安保的工作。”
因为场内禁止参与者及工作者以外的人员进入,他没有权限或者通行的身份。
“安保?”贾尔斯的表情稍显诧异,不理解地问,“您是警探,也需要履行这项属于警察类工作范畴的义务吗?”
“不是,是我主动申请的。”艾德蒙背抵着车身,面朝大楼的侧门出口,“最近工作量比较少,我想着有额外的工钱就来了。”
贾尔斯双手插着外套的衣兜,也盯着出口的位置,“您真勤快。”
“工资太少,”艾德蒙发出一声感叹,“不勤快一点是会饿肚子的。对了,”他扭头问面前专属格林小少爷的贴身保镖,“你们薪资多少,你看我有没有入职的机会?”
贾尔斯挑挑眉,他知道警探的提问只是开玩笑,但不能确定没有其它的意思,“公爵府暂时没有对外招聘的意向,抱歉了,至于薪资方面,我们是不允许向外透露的。”
“嗯,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艾德蒙表示认可,然后忽然问起一件事,“上次在赌马场外我们也见过面,依稀记得车内还坐着一个孩子,我看他有些熟悉,他是哪位贵族的子嗣?”
果然,贾尔斯看见警犬的第一眼就预感不妙,他暗忖一句“真烦人”,明面上还要保持着自然的从容说:“您指的是伯德,他并非是贵族的孩子,只是红蘼庄园的一个小工人,平日里负责庄园的卫生。”
艾德蒙质疑这个回答,装作随意一问,“看来格林小少爷很喜欢这个孩子,不介意他的身份。”
贾尔斯“嗯”了声,他也挺喜欢的,“少爷去庄园休养,作为同龄人的伯德常常陪着少爷,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当然会产生一些感情。”
他暗暗庆幸少爷事先安排了搪塞警犬的理由,提前料到他们会在这场宴会中遇见最麻烦的家伙。
“他,”艾德蒙停顿一下,“是不是去过沃林顿医院?”
贾尔斯的脑子几乎有瞬间的空白,旋即不露声色地接起,“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警探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幸运的是他反应迅速,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去过”,伯德住院的期间,少爷还没有离开公爵府,如果说“是”,那么估计警犬会咬着这条讯息不放,再次去沃林顿医院确认。不能给这缠人的家伙继续往下查的动力,否则很可能牵扯出更多需要谎言来掩饰的麻烦。
要尽早将伯德与圣玛利亚孤儿院的联系切除干净。
艾德蒙的疑心很重,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利用贾尔斯,通过对话去证实内容的真假,他一定会到医院再三求证,“上次马车一睹,我似乎在沃林顿医院见过他。当时他的状态非常慌张,形色匆匆地跑远了,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原来如此。”贾尔斯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他是个好孩子,至于其他的,我们不过问。”
艾德蒙这么一听,知道不会从对方口中再得到任何信息,甚至这位保镖兼顾司机职务的男人已经对他的行为产生抵触心理,继续问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非常感谢您回答我的问题,贾尔斯先生,等我休假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喝一杯?”
“您客气了,我也只是动了动嘴。”贾尔斯内心腹诽,他才不要跟警犬同桌喝酒吃饭,挺吓人的。
“还有一个小时结束。”布兰温估摸时间,习惯抬手看一眼腕表,“九点餐厅应该结束营业了,回去让罗瑟琳为你们准备一份晚餐,明天再去餐厅。”
伯德露出勉强的笑,“没关系,我听少爷的安排。”
加里韦斯特的出现影响了今夜所有的好心情。
小孩的情绪都是挂在脸上的,布兰温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伯德的不愉快,也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真的不懂如何才能驱赶伯德心中的乌云,略微无措地把视线放回去场上。
当他眼风扫过阿洛怀斯曼的座位,只瞧见罗兰维斯塔一人,身旁的那位不见了。他再次低头看表,又过去了十分钟。
阿洛怀斯曼第三次回到这个房间,然后拨打了公爵办公室的电话。而话机边的合同,他还没有签字。
电话接通,阿洛怀斯曼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您好,公爵,关于合同方面,我有异议。”
阿尔弗雷德对此并不意外,换位思考,这份合同简直是怀斯曼家族的卖身契,来电是正常的,“你好,你对哪一处存在不同的意见?”
“三十五年的期限太长了。”经过思索,阿洛怀斯曼唯一认为能够争取修改的地方只有年限,也是这份合同里最不合理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举着听筒,背靠椅子,交叠着长腿问:“多长的期限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阿洛怀斯曼默了默,“十五年。”
“十五年,”阿尔弗雷德不假思索地回复,“未免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