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后来都在把公爵的身形当作锻炼的目标,一直坚持训练。
“晚上好,公爵。”伯德步到阿尔弗雷德对座的沙发边停下,敬畏地主动问候。
阿尔弗雷德眼风掠过伯德的面庞,直截了当地说:“我是看在布兰温的份上见一见你,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今天下午的布兰温也坐在类似的位置,但眼前男人的压迫像惊涛骇浪,伯德丝毫不敢抬起头看对方的脸,“孤儿院的纵火犯是不是加里韦斯特,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和您有什么关系,现在又藏在哪?”
一连串的提问令阿尔弗雷德默然须臾,看来是他估摸错了,这孩子并不怕他,居然敢问这种问题,“纵火犯是不是他,这个真相你只能亲自问他。他是还活着,至于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而我和他的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纵火不是我的授意,仅此而已。你和他的仇怨,与我无关。”
“无关,”伯德冷哼,他气愤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就是你请来的神父,致使我的亲人死于非命,她还那么小就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被埋在了泥土里,直到几年后才被挖出来!你却理直气壮地告诉我,和你没关系。”
“就是你为了获得社会的一点名声筹资修的孤儿院,你享受了名誉带来的好处却从来不为此负任何的责任,你全权丢给了那个恶魔!你但凡对他的恶毒行径表示不满,哪怕只是一句斥责,我都相信他会收敛,何至于最后一把大火将孩子全部烧死!你说你不知道、和你无关,一句不是你的授意就能彻底摆脱你是帮凶的事实吗?他就是在你隐晦的许可下肆意妄为的!”
他因为情绪激动而胸膛起伏剧烈,“你没有明确回答我你们之间的关系,难道我就猜不出来吗?加里韦斯特是这所孤儿院的神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地方是谁花钱建造的。没有主人的默许,他哪敢轻举妄动。”
阿尔弗雷德神色平静地睥着言语越来越激烈的伯德,冷漠地问:“是有,你又能怎么样?”
这句话就如同天寒地冻下泼在伯德头顶的一盆水,他难以遏制的愤怒在这一瞬间无能的熄灭了。
第81章 亲吻我上帝(八)
贵族的傲慢是与生俱来的,不用刻意去眼神流露就已经把渺视展现的淋漓尽致了。何况阿尔弗雷德所言的不过是事实,伯德完全没有能力改变它。
“你能知道加里韦斯特和我有联系,还如此确凿,看样子是从中有人说了什么。”
冷静下来的伯德也意识到自己适才的反应和举动不妥,尽量沉稳地说:“是,有人告诉了我。”
阿尔弗雷德斜靠着椅背,右手搭着椅把,修长的无名指一下一下敲着昂贵的皮套,“是谁,艾德蒙贝伦杰还是阿洛怀斯曼?”
“这重要吗?”伯德留了心眼,没有痛快地回答。
“你要清楚一件事,”阿尔弗雷德没因此不悦,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说,“孤儿院是以我的名义资助起来的,我当然是不忍心毁掉它的,可是偏偏有个别家伙盯上了这里。是,罪魁祸首肯定是加里韦斯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你就没有怀疑过警犬为什么会突然间注意到它?”
他的意思很明显,艾德蒙找上门是出于被诱导,案子的前后存在着一个推波助澜的隐形人,这也正是他提问伯德对方身份的原因。
“艾德蒙说过,是通过一份旧报纸。”伯德认为这个回答没有值得起疑的地方。
“你也知道是一份‘旧报纸’,那么为什么它偏偏现在又出现了?它可是好几年前的报道。究竟是艾德蒙无意间看见的,还是谁故意让艾德蒙看见的?”阿尔弗雷德引导着伯德去思考,“如果有幕后黑手那么他一定是冲着加里韦斯特而来,那也是间接导致孤儿院葬于火海的凶手之一。”
伯德皱眉,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神渐渐警惕,甚至夹含着敌意,“你说这些是要我分散注意力,不要继续找加里韦斯特报仇吗?”
“当然不是。”阿尔弗雷德坦然地否认,“相反,我和你一样,要查清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不一样的只是目标。”
伯德将信将疑地确认,“您的意思是,您不反对我报仇?”
阿尔弗雷德像个餐厅里大方给侍者小费的客人,“我什么时候阻止过?”
伯德回想过去,公爵确实没有实质性地表示过“不准查、不能查”,分明知道他不会就此作罢,却不做阻拦。
“甚至是,你在花房偷听也是我安排的。”
阿尔弗雷德突然的坦白令伯德诧异,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还抓住了重点反问,“您当时故意泄露和今日告诉我这些是要我做什么?”
具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人在阿尔弗雷德眼中能算有点用处,他倾斜着上身,托腮地瞧着伯德,“你现在还认为我是在偏向加里韦斯特吗?”
伯德保持着缄默,他不敢再轻信外人,不论是贵族还是其他,每个人都在保留内心的想法,对于知道的信息半遮半掩,还阴险地算计着他。
“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阿尔弗雷德眸光沉沉地说:“你以报仇的名义把加里韦斯特杀掉,在警犬找到他以前,封住他的嘴。”
伯德质疑公爵的用意,“为什么是我?您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吗?”
“因为我的儿子信任你,因为你的仇人是他,难不成你希望他落到警犬手中?你该不会长那么大了还认为法律可以还你一个公道?”阿尔弗雷德轻蔑地微笑,“他如果真的被警犬逮捕,他会因为在法庭上通过自述的方式暴露他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来获得一次免除死罪的机会,届时,你得到的就是眼睁睁看着他在监狱里老死。这个结果,你甘心吗?”
“不。”伯德的回答十分干脆,陷入沉思地说,“你是想利用我,让他没有开口自救的机会。你也可以找专门刺杀的枪手,这类职业做的会比我可靠。”
“我不相信任何与加里韦斯特没有仇恨的人,更不相信借此向公爵府提出要求的人。这就好比把一个所谓人情的把柄交给外人拿捏,而对方可以随时拿着它向公爵府索取。你也不喜欢受制于人,对吧?”阿尔弗雷德决定见伯德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有自己的盘算,“而你,是这个世上最期望他快点死的,并且不会用政治利益裹挟我。”
“您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我现在不需要不代表我以后不会为自己的将来铺路而打搅您。”
“如果你希望布兰温伤心,你可以这么做。”
阿尔弗雷德得逞且自信满满的模样令伯德无话可说,那么明显的要挟,伯德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我今天差点被巴特利特奥兰多弄死。”他额头还缠着绷带,“我恐怕办不到,而且这次能找到奥兰多的一所住处还是出于艾德蒙提供了地址。您光指望我,那我只能很抱歉了。”
伯德摆明是在向阿尔弗雷德要支援。
“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杀他的心思。”
“那我无能为力,只能继续依靠艾德蒙和怀斯曼家族,到时候很可能情况失控,没能及时堵住加里韦斯特的嘴。”
阿尔弗雷德也听出了几分的威胁意味,他不疾不徐地说:“你怎么犯蠢了?是你杀他容易些,还是他杀你更简单点。加里韦斯特杀了你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我是比较看重结果的人,只要案子平息,秘密能得以守住,事实上死的人是谁,我无所谓。我之所以选择了你,是为了我的儿子。但是,”
他特意地强调,“公爵府的兴衰永远排在第一位。”
即使布兰温再在意面前的小子,他也不会手软。
阿尔弗雷德已经将事情对于伯德的利害陈述得非常到位,聪明的家伙在权衡利弊后都会优先考虑自身。
“加里韦斯特要杀我的确是易如反掌,况且他还有巴特利特奥兰多的助力。”伯德完全没有可选的余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并没真心与艾德蒙或是怀斯曼合作,大家都不过是相互利用,“您若是能提供线索或是保证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