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放心,我没有伤到脑袋。”
“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令你如此讨厌我,以至于要我从你眼前消失?”
“你骗我,还有你父亲做出的事,这些理由还不够吗?”伯德将视线错开,胆小地躲避布兰温眼底流露的伤心,“听你父亲的话吧,离我越远越好。”
布兰温感觉身体在发冷,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反应,他简直要忍不住发抖,可是他努力地控制住了,“我说过,在你成功复仇之前,我是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无论你是讨厌我、厌恶我、还是恨我,你都阻止不了我。”
伯德的目光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看向布兰温,上一秒还在假装地漠视,下一秒就忘记了自己的装模作样,“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其实我对你而言没有那么重要的,没有了我,你的世界依旧多姿多彩。”
“因为我,”布兰温欲言又止,短促地无言后,他仿佛找到了理由般,“如果你是我途径的风景,也理应拥有一场美好的结尾。我希望你活着,就算未来我们不可能再有交集,也衷心地希望你活着。”
伯德心又软了下来,他语气柔和地说:“加里韦斯特就是个疯子,你继续这么做,迟早会受到波及,即便你是贵族,他也不在乎的。这一次仅仅是运气问题,你没有走近我,下次你巧好就站着我的身边,爆炸和枪袭一旦发生,你一定会受伤。”
“你在担心我的安全,对吗?”布兰温满眼期待地问。
伯德这次没有逃避投来的目光,扭捏地“嗯”一声。
布兰温缓缓地笑了,忘了方才还在伤心的自己,“别怕,不会有事的。”
金丝雀码头的风很大,将医院的窗户拍得“吱吱”作响,看着布兰温面容入迷的伯德恍惚地回过神,心虚地找了一个借口,闭上双眼说:“我累了,要睡觉。”
“嗯,你睡吧。”布兰温起身体贴地捏好被角,“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安心休息。”
伯德绷直着脊背,僵硬地一动不动的,然后过了约莫两分钟,他悄悄睁开左眼,发现布兰温还在盯着自己,他又尴尬地闭眼,然后又睁开眼,又再次被布兰温逮到。
“睡不着吗?”布兰温喜欢看伯德活泼的样子,“你是小孩吗?眼睛那么调皮,一直偷偷地观察我。”
“你直视的眸光让我睡不着。”伯德有种被伊莉丝修女看着入睡的错觉。
在孤儿院的时候,每次午睡伊莉丝修女总会安静地坐着宿舍里监督他们睡觉。
布兰温宠溺地笑着站起来坐到后面陪护的沙发,“我不能离开房间,你快睡吧,午安。”
伯德只好妥协,他阖眼慢慢等待着睡意,也许是近来睡眠充足的缘故,大脑一直无法停止思考,精神仍旧很充足,但他又不想睁眼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于是保持着睡着的模样。
等待睡意的过程貌似很漫长,伯德清醒的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触碰他的额头,他从眼缝里看见了布兰温白皙的颈项,凸起的喉头在他眼前浮动了一下。
他紧张地彻底把两只眼闭上了。
第90章 HIddEnL0vE(七)
泰姆河畔爆炸当日,加里韦斯特就收到了意料内的一通斥责电话,同样是打进奥兰多别墅的,仆人要拿起接听,他抬手示意不必,然后站在电话前,稳固自己的心态才拎起话筒,“您好,这里是……”
“韦斯特。”
贵族的声音就是有种威慑的力量,他一下子就闭嘴了。
阿尔弗雷德用的是外部号码,通过人工转接的方式接进了奥兰多家里,“让你的狗下次注意点,如果你实在解决不掉,我建议你最好暂时离开这里,躲远点,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加里韦斯特等来的不是公爵的暴怒,而是听不出温度的口吻,他宁可公爵对着他歇斯底里地怒骂,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格林少爷会出现在怀斯曼家门口,要是我提前知道了,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他解释着,他清楚公爵是动怒了,可是到了什么程度,他完全分辨不出。
“怎么,布兰温格林要去哪里,都需要预先和你报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误会。”
阿尔弗雷德的每一句话在加里韦斯特听来都像是某种警示。
“我说了,麻烦找上门来了,你解决不了就离开,他们找不到你时间久了自然会不了了之的。这是目前的最优选,你的命保住了,相互间也不用再继续制造麻烦来给社会添乱。”
“您真的这么想吗?”
阿尔弗雷德眼色沉沉。
“还是说,您另有打算。”
加里韦斯特并不是个好欺骗和糊弄的家伙,否则又怎么能与公爵府有利益牵扯。
在他们看来,这句话里暗藏的含义就多了。
“我提出的建议你可以不采纳,这仅是我个人站在立场方面的好心提醒,你要看清局势,现在要对付你的可不止怀斯曼,还有那条蠢蠢欲动的警犬,他今天去了一趟医院,与我的儿子见过面了。再者,真的会有人为了你影响自己的生意吗?没有人是真正可依靠的,因此我才建议你离开,全身而退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
加里韦斯特顿了顿,只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等到话筒的另一边安静须臾,他方拨给转线员挂断通讯。他的直觉大概率是没有错的,公爵不是希望他真的离开,恐怕是计划着在某个时间点伺机灭口。他又不是刚进社会的蠢货,天真地把贵族当成什么好东西。
巴特利特奥兰多穿着保暖的睡衣坐在那间靠近院子菜地的房间里烤火,看加里韦斯特脸色阴郁地走进来,于是问:“怎么样了?那个公爵说了什么?”
加里韦斯特还穿着大衣,坐到单人的沙发上说:“没什么,就是警告我下次动手前先瞧清楚他的宝贝儿子在不在现场。”
阿尔弗雷德其中一句话倒是没说错,人怎么会和利益过不去,面前人因为他损失了货船和货物,这还只是开始。
巴特利特奥兰多感到好笑,“你又被骂了一顿,这些贵族真是难伺候。”
他也付之一笑,“确实很不好对付。”
阿洛怀斯曼原本还计划着去温莎小镇的路上会有布兰温格林的马车同行起码是安全的,结果马车在家门前就炸毁了,还差点把伯德炸死,他也险些被布兰温追责。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尽管伯德在他与布兰温间起不到任何的帮助了,但是绝不能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否则他的算盘将彻底落空。
格雷文在吵杂的街上用电话亭内的电话给家里打过去,聚众游行的队伍就这么从他前面经过,高喊着解放工人,“喂,巴洛克酒馆里没人了,我问过附近的人,这个馆子几天前就没再经营。”
“就是跑了。”阿洛怀斯曼也料到格雷文这趟不是那么顺利,“查清楚酒馆老板和员工的身份,知道住址才方便上门。”
他不信连加里韦斯特底下的那些小杂碎的名字也问不出来,那他真的是太失败了。
格雷文走出电话亭,三两下挤出簇拥着他往前走的人流,带着几个家伙再次回到小恶魔街。问出在巴洛克酒馆上班的那些人的名字和住所,或是平常喜欢去的地方,有没有喜欢找的妓女,或者赌马赌博之类的癖好,他可以循着提供的线索在这些位置放眼线盯着。
阿洛怀斯曼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去探望过伯德,他在路上买了束花前往,然后在医院的长廊上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他不确定地紧随其后,直到背影在站着保镖的病房前停下,他方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就是老熟人艾德蒙贝伦杰。
警犬怎么找到这来了,他思忖着步上前。保镖已经收到警犬要探视的请求,正要推门进房征询主人的意见。
“好久不见,警探先生。”阿洛怀斯曼微笑地打着招呼走近,“真巧,我也是来探病的。”
怀斯曼的出现是艾德蒙意想不到的,他在等消息的同时半侧身面向步来的男人,“的确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怀斯曼先生现在有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