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微岚哭着抓住赵俞琛的手,激动地说:“你也可以,你也可以的……”
“不,不可以了。”赵俞琛哽咽道:“还记得被害人的母亲吗?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抓着我要我还他的儿子,她说,她只有两个儿子,一个被邻居杀了,一个被邻居请来的律师杀了,天底下没有这样的惨剧,你们可怜我,为我感到惋惜,可有谁为她感到惋惜,为那两个失去了丈夫、父亲的家庭感到惋惜?”
“可你已经受到惩罚了!五年啊,五年,你该多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阿琛,你回来好不好?就算不再跟我在一起,至少你回来,做回原本的那个你,好不好?我不要求你和我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了,我不在乎了,不在乎,但求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一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愧疚、痛苦得要命……我受不了阿琛,我受不了……”
“小岚,别哭,别哭……”赵俞琛安抚着程微岚,“别哭,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刚刚在山顶我还睡了一觉,觉得一切都很足够,真的,小岚,不必愧疚,过去的事,我们都不再提,不再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了……”
程微岚扑进赵俞琛的怀里,痛哭着,赵俞琛的双手,终是落下,抱住了她。
多想来个完美的办法来解决这无解的难题,但已经无解,又何来解法?
唯有苦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怎么能帮你。
人都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算一天。
但至少,你看冬日苍茫之下,我们不还挺直了脊梁,澎湃着激情吗?
够了。
“他还在等我,你……早点回去。”赵俞琛松开程微岚,指了指蹲在路边吃红薯的夏迩。
“赵俞琛,你现在,真的幸福吗?”程微岚泪眼阑珊。
“幸福,很幸福,甚至认为是注定,我和他,就是注定要相爱的。”
“那可……真好。”程微岚怔怔地说,清泪划过脸颊。
只要你还在幸福,那就还有明天。
分开后,赵俞琛走向路边,而程微岚,却独自朝夜幕下的佘山走去。他们都没有回头,无论如何,过去的那一段情,在今日,便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来到夏迩身边,赵俞琛蹲下身,“好吃吗?”
“好吃!还给你留个半个!”
“啊……”赵俞琛张开嘴,夏迩笑盈盈地用塑料勺子舀了一块烤的最软、流着糖蜜的红薯,喂进了他的嘴里。
“甜不甜?”夏迩期待地问。
“甜!甜死了!”
“我就说这个最甜,那老板还说那个更好,我看啊,那个就是大,但不甜,我这个小,但甜得很!”
“我的迩迩最会买东西了。”
“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菜场买菜,晚上去煲汤?”
“好啊,走吧……”
赵俞琛牵起夏迩的手,和他一起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佘山在夜幕中静默,教堂前伫立着一道落寞身影。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们就该明白,往事不堪回首,那便不要回首。
向前走,才有希望,才有幸福的可能。
哪怕命运仍旧以残酷的面貌出现,哪怕生活的打击始终不放过挣扎的人。
只要向前看,向前走。
路灯渐亮,赵俞琛和夏迩的影子交错在路面上,远处的地铁站看似是终点,其实是下一段路程的起点。行人寥寥的路途上,他们旁若无人地牵着手,一步一步,笑着,走着。
第56章 色字刀
明晟工地上的进程似乎又提上了速度, 每天都热火朝天的,尤其是拿到了工资、年关在即的时刻,工人们都希望能够完成手头上的活儿, 按时回家过个好年。往年在这个时候都是焦灼地要钱, 这回竟是提前拿到了,是以个个都喜气洋洋, 就数着日子回家过年呢。
赵俞琛从没想过这回事, 他早就和夏迩决定了就在他们上海的小小单间里过年。
“转了三千块钱给杉杉, 应该能过个好年。”夏迩对赵俞琛说,他也拿到了工资, 这个月他干得很卖力, 尤其是赵俞澈在他某次唱歌的时候, 当着老板的面打赏了他两千块钱。
按照提成, 夏迩得到了五百块钱, 眼见着那一千五白白进了别人的腰包, 夏迩心痛得滴血, 碎碎念了好久。赵俞琛却对他说,花一千五百块来改善他在酒吧的待遇,已经是非常划算的事情了。
“你用钱真大方,总之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扫厕所就扫厕所嘛,我已经习惯了。”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去习惯的,”赵俞琛捏捏夏迩后颈,“我只想要你去习惯好的事情,比如 ……吃寿司?”
“不要了!花了好多钱了!”夏迩嗔怪地白了一眼赵俞琛,拿起小本本去记账了。自从赵俞琛叫他管钱,他每天都记账, 账本写得密密麻麻。他现在管起钱来,已经到了抠搜的地步,赵俞琛无奈苦笑,头一回体会到了被老婆捏住钱袋子的感觉。
好在自己没什么消费欲望,不然还得跟老婆说好话。
可问题是,他有给夏迩消费的欲望。
都说赵哥在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某回,这君子路过一家成人用品商店,罕见地停下了脚步。看着模特身穿透明的女士蕾丝内衣,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想看夏迩穿这套衣服的模样。
但这样会不会太变态了?
夏迩穿女装不错,但还从没穿过文胸和这样的蕾丝内裤……赵俞琛摇摇头,把这个肮脏的念头驱逐了出去。
结果晚上夏迩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时,他的目光自动为他穿上了那套内衣。
第二天,他就在网上找同款。
价格便宜的,质感太差,价格适中的,就得找夏迩拿钱,可赵俞琛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找夏迩拿钱买情趣内衣。本来这个人最近就在嘴里嚷嚷说什么现在才发现赵俞琛是个大色批,怎么一看到他就如狼似虎的把他往床上拖。
赵俞琛汗颜,这能怪他吗?
一天天的那么漂亮,谁能把持得住,那小腰,那长腿,赵俞琛是灌水泥的时候在想,扭钢筋的时候也在想,晚上更是想得再床上不松开,把人折腾到半夜。
一开始夏迩还开心得直得瑟,心里想着什么“赵哥你完了,你爱我爱惨了”之类的话,可后面发现惨的是他。俗话说没有耕坏的天只有累死的牛,但这里是累不死的牛和耕坏了的田。某天夜里夏迩直往后躲,又被人抓了脚腕子拖回来时,他锤着赵俞琛直喊:“小宝哥哥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天生的牛马,白天搬砖,晚上耕田……啊,放开我……”
“迩迩,乖……”
赵俞琛三下两下把人拿住,继续征伐,直到人在身下哀哼连连,泪眼朦胧,他才知道自己贪得多了,要得狠了。
怎么回事。
站在成人用品店门口的赵俞琛默然思索,此刻,任谁都不会在他这张几乎冰冷的脸上发现一丝色欲的味道,尽管他站在这里,注视着假人模特身上的情趣内衣。目光冷肃,神色淡漠,他站在那里,仿若审视。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在用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在克制自己不要走进这家店,买下这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