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营业(101)

2025-12-20 评论

  这真是废话中的废话。

  徐行及时脱掉了着火的外套,但贴身的衬衣经了水火两难,现在已经成了网状,露在外面的皮肤鲜血淋漓,红黑交错。还好司机救命的车载灭火器是水基的,没有二次污染伤口。

  徐行痛得不自觉地发抖。

  “你拦我干嘛!我要弄死他!”叶风舒好容易清晰一点的视野又再血肉模糊起来,他觉得眼泪又要来了。

  “我怕他身上有刀。”徐行吃力地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叶风舒这才觉得手疼。他匆匆撇了一眼,皮肤像被揭开的塑料薄膜,但不管怎么说,还勉强贴在手上。

  这点痛算个屁。

  他慌忙去摸手机,宽慰道:“别怕,我马上打120。”

  徐行想要阻止。但他太疼了,抬不起手来,他急道:“司机已经报过警了!你别再去碰伤口了!”

  叶风舒不知该说点什么,颠三倒四道:“没事,真的没事!120顶多10分钟就过来了,还有110119。你眼睛没事吧?你能动吗?等等,我让余闲下来,我们自己开车过去。”他咬紧了后牙,不知为何也跟着徐行抖了起来:“他跑不了的!一定能查出来,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我一定要亲手弄死他!”

  徐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徐行没法把叶风舒的声音从雨声、警铃声、司机和安保慌乱的电话声里摘出来。

  他想往身上看,但这么简单的动作,现在也万分困难。

  他是个天塌不惊的人,至少他从不愿让别人分担他的凄惶。

  尤其不愿意让叶风舒承担。

  但现在他太害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软弱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知道不该问,他问:“叶哥,帮我看看,我伤到什么地方了?有没有……”

  他再也问不下去了。

  水流顺着他的发梢,淌过他的面颊,流向他的伤口,好像是止不住的眼泪。

  叶风舒不知道这几小时自己是怎么过的。

  现在他坐在保姆车的后座。方才一片混乱,他迷迷瞪瞪,好似遇到了鬼压床,只能被余闲牵着走。

  余闲牵着他去急诊处理了伤口,助理替他送来了干衣服,警察也来医院问了几句话。警察让他先回去休息,但叶风舒一刻也停不下来,立马跟警察去派出所做了笔录,结束时费了会儿功夫,才找了根没受伤的手指按了手印。

  天色像夜晚烧伤脱落的皮肤,已经变得灰白。

  保姆车停在派出所外,和叶风舒本人一样,不知何去何从。

  余闲问:“风舒,要不回家吧?”

  这个家指叶风舒的父母家。

  叶风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清创时,他惊诧发现自己的伤口没那么大,和感受到的疼痛不成正比,简直是亏了。

  而徐行的伤比他要严重得多。

  那么徐行现在该多疼?

  叶风舒问:“徐老师在哪个医院?”

  他俩上了同一辆120,到急诊后就分开了。

  “徐老师去私立了。公立人太杂。”余闲小心回答:“他应该要住几天院。”

  这个城市里,艺人常去的高端私立医院只有那么两家。叶风舒把视线抬了起来:“噢,天愈合还是整合?我们也过去吧。”

  余闲疲倦地叹了口气:“现在是凌晨,哪家都不会让探视的。况且徐老师现在是真的需要休息。”相处这些年,他说不定比叶风舒的父母还懂该怎么顺毛撸,但今天他也在地库看到了徐行的伤势,实在没法再顺着叶风舒了:“不要去。你现在非要去,只能是给他添乱。”

  但叶风舒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般反驳。

  叶风舒扭头看着余闲。他的眼睛已经洗了又洗,但眼仁里还是血丝密布。

  “我也没说要去探视吧。”他委屈地回答,几乎带着点哭腔:“我在车里等等也不行吗?”

 

 

第81章 抉心自食

  在车上发呆的这几小时叶风舒度日如年。

  体力和精力都已见了底,按理说他现在站着都能睡着。但疼痛像个警觉的卫兵,过几分钟就要在他耳边大喝一声。

  手上着火时他只是觉得热,而非疼,甚至不妨碍他握拳揍人。但现在双手疼得连绵不绝,每一刻是不知疲倦的峰值。这双手就像两个胀得马上要炸裂的沉重气球,怎么放都不得劲。急诊开的那几片止痛药杯水车薪,吃了和没吃没什么区别。

  如果只是手疼,他愿意比现在疼上十倍。

  都说十指连心,但痛不过心上真划拉了口子。

  车座上还扔着那个装着电纸书的纸袋。

  遇袭时叶风舒不知自己何时把它丢在了哪儿,事后也没想起来。出现场的警察捡了回来,带到了派出所。

  纸袋置身之外,完好无损。

  几个小时前他看着这份礼物时觉得自己多贴心,现在就觉得自己多混蛋。

  叶风舒满脑子都是自责。

  这不是句空话,自责像一枚烧红的铁球,烧穿了他的颅脑,一路损毁着他,坠向身体的深处。

  都是我的错。

  他战栗着想。

  如果不是我非要让他等等。

  如果不是我自我感动去修电纸书。

  如果不是我那么想见面。

  如果不是我异想天开弄了安全屋。

  一桩桩一件件,拆开来看,好像哪一件都没错,但通往刑场的路总是平平无奇的石子铺成的。

  叶风舒向来事事都怪别人。但现在最该怪的罪魁祸首就像从现场溜走了一样,也从叶风舒的恨意里溜走了。恨那人没法让他觉得轻松,而是万分的空虚。

  现在怪自己更有用,只有自己近在咫尺,能随时揪过来狠狠甩两个巴掌。

  这是引虎驱狼之策,但叶风舒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

  余闲不住地在车里进进出出,车库信号不佳,有时他只得走去外面接电话。

  两宫太后懿旨频传,最核心的任务只有一个,让他赶紧把叶风舒弄回家。但现在叶风舒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余闲不知道怎么把他撮成一堆,重捏回个人。

  太阳照常升起,驶进车库的车越来越多。

  叶风舒现在不困,更不饿。

  余闲在附近替他买了碗粥,叶风舒看了会儿,没发怒反问“我现在怎么吃”,而是别扭地用掌沿托着一饮而尽了。

  干了这碗中药般的粥,叶风舒觉得自己有资格提出条件了:“几点了?”

  余闲看看手腕:“快一点了。”

  “才一点?”叶风舒吃了一惊。这个时间着实尴尬,不知徐行是折腾了半宿刚睡下,还是也被折磨得一夜难眠。

  那他现在能去看看徐行了吗?

  他询问地看向余闲。

  余闲看向他喝空的那个碗。他叹了口气:“我问问徐老师现在什么情况了吧。”继而他又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补充:“要是不行,今天就回去吧。”

  叶风舒没反对。

  电话拨通了,徐行让他们上去。

  姜小满等在病房门口,她半夜匆匆赶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化。

  叶风舒巴不得姜小满能骂他两句,但姜小满只是温柔地提醒医生叫别待太久。

  高端私立医院的病房和酒店套房没什么两样,没有刺鼻消毒水味和滴滴闪烁的仪器,甚至连点滴架上都是空的。

  徐行靠在摇起的病床上,甚至看着情绪还不错。

  “叶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手没事吧?”看清了叶风舒那双熬得血红的眼睛后,他的声音变得更诧异了:“你没回家吗?”

  “手没事儿,医生就给开了点烫伤膏。”叶风舒顾左右而言其他。他悬起的心放下了点,绕到徐行床边。看着徐行身上那张薄薄的布单,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能看看吗?”

  徐行笑了:“看吧。”

  叶风舒像捉蝴蝶般拎起布单一角。浓重药味扑面而来,但看纱布的覆盖面积,比他被焦虑无限放大的恐怖想象好了太多。

  叶风舒连呼吸都变顺畅了。

  徐行情绪还不错也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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