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下之芳(10)

2025-12-20 评论

  电梯一路下沉,心也下沉。

  叮——

  抵达车库,快步穿过通道,绕过几辆停着的车,远远看到停在角落最里面的银色FUV,加快脚步,摸出车钥匙,按了两下。

  “滴——滴。”

  拉开车门,刚想坐进去,骤然被一股力道拽住。

  “——!”

  一只手猛地从身后伸来,按住了车门边缘,将他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摁在了门上。

  那人呼吸很重,带着酒气,滚烫、急促、凌乱,像是一路追下来的。

  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松手!”汤遇压低声音喝道。

  身后人却像没听见,手掌钉死在门边,一动不动。

  “周竞诠!”他抬高音量,“你弄疼我了!”

  那人手一顿,终于松开。

  汤遇甩开对方,转过身,皱着眉揉了揉手腕。

  周竞诠没穿西装外套,剩一件白衬衫,领口敞着,袖口挽起,胸口因酒意泛着一层红。卷曲的黑发掉落在额前,眼神灼灼。

  汤遇没理他,沉着脸再次去拉车门。

  门开一半,又被身后那只手压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

  车库虽然人少、安静,但狗仔的长焦都在暗处,要出点什么动静,明天头条又得是第一,“你非要在这儿拽来拽去?”

  周竞诠沉默。

  汤遇:“有话,上车再说。”

  两人对峙几秒,终是松了手。

  上了车,汤遇启动车辆、开热风、打开导航、系安全带、掏手机回消息。

  显然,他不打算给周竞诠太多时间。

  车内暖风渐起,气氛却冷。

  周竞诠坐在副驾,一言不发。

  刷了几条新闻,又点进几个微信群,新做了建构的指甲磕在屏幕上,哒哒声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副驾驶上一点动静也没有。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汤遇率先开口:“有话快说,再不走,门口就堵了。”

  “我得流感了。”

  汤遇手指一顿,眼睛没离开屏幕,眉头轻皱了一下。

  ……流感?

  这话想让他怎么接?

  是想让我问候他一句?还是在暗示那天和我交换了口水才被传染的?

  呵呵,试镜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就算是一头牛,也该痊愈了吧。

  汤遇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把手机放回支架上,“这样啊。”

  “但这两天已经好了。”周竞诠补了一句,似是想继续这场对话,“你好了吗?”

  “好了。”

  接着,又一阵沉默。

  “汤遇,”周竞诠忽然低声问,“你是在躲我吗?你不想演《Osaka》……是因为我?”

  汤遇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躲你?我每天通告排得满满的,要见的人、要回的消息、要做的事太多了——真没那么闲。”他把视线收回来,看向挡风玻璃,“而且,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这句话落地,车内气压更低了。

  周竞诠忽然打开副驾车窗,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我?”他笑了一声,“那就是因为柯嘉元?他演不了,你就不演了?”

  “……”

  “看来你还挺喜欢那个逃逸犯的。”

  这话毫无事实根据,纯粹是阴阳怪气。汤遇脸色骤沉,“你丫喝多了吧?在我这儿发什么酒疯?赶紧给我滚下去。”

  周竞诠没反应。

  不仅没动,反倒轻轻笑了声。

  汤遇盯着他,心头闪过一个模糊的猜测,并脱口而出:“柯嘉元的事儿不会是你搞的吧?”

  “滴——滴。”

  车窗外响起突兀的两声车锁解锁声,隔壁那辆帕美的车主提着购物袋走过来,上车、发动,排气管的回火声清晰可闻。

  周竞诠半侧着身靠在椅背上,白衬衫皱着,酒气混着汗气从他身上散出来,透出一股灼人的躁意。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倾身靠近,“柯嘉元是自己酒后驾车,自己撞人、逃逸……被拘留,被起诉。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又往前凑了一点,汤遇立即伸手抵住他,但手掌还隔胸膛有一段距离,没有真的贴上去。

  “……”

  “汤遇,你真的觉得我会为了和你演一部戏,做到这种程度?”

  这人根本没醉。

  “我不管你是不是岳夫亓派来的说客,也不管你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拿什么态度。我告诉你,都没戏。”

  周竞诠摇摇头,“不,我谁也不代表,我是来谈合作的。Osaka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我想得到它。难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演不了阿孝?”

  “你演谁都可以。是我演不了林,可以吗?”

  “为什么演不了?”

  汤遇不接话。

  “以前——”

  “可以了。”汤遇打断他,“以前是以前。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放心,Osaka这块大饼不会因为我不演就砸了,岳夫亓也一定会给你找到新的搭档,你这么合他心意,他不可能让你再次溜走。”他顿了顿,将周竞诠推远:“从现在开始,我们继续恢复到谁也不认识谁的状态,不要联系,不必有交集。过去五年里,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相信你以后也一样可以。现在,请从我的车上下去。”

  哐的一声,车门猛然被拉开。

  “汤遇!”阚净宜探头进来,“愣着干嘛呢?赶紧下车,后备箱还那么多东西呢,麻利点儿。”她一只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回信息,顺便腾出空档整理被晨风吹乱的刘海。她的身后,小助理正猫着腰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礼盒。

  “彭彭,动作快点儿,岳导要出门的,我们得赶在前头。”她扭头,看见汤遇还坐在车里不动,立刻压低声音,“我可警告你啊,一会儿到了岳夫亓家里,态度给我放好点。主动低个头,给他个台阶下,岳夫亓吃软不吃硬,肯定不会真跟你记仇的。”

  汤遇不动如钟。

  “别再邪性了,你可是答应我的。咱工作室今年收支悬着一口气,要是真赔了那三个亿,明年大家都去喝西北风好了。拍什么电影不是拍,你演技那么好,就当是跟姓周的搭个班,随便演演就完事了……”

  汤遇下车,站定在车旁,看着小助理把最后一袋包装精致的茶礼拿出来。

  今天,他们是来给岳夫亓赔罪的。赔的是那天酒局上他当着一桌子人给岳夫亓甩脸子的罪,赔的是随心所欲说不干了的罪。道德上,这叫没规矩,法律上,这叫违约。

  现实一向无情。哪怕他自诩早已看透人情冷暖、起落沉浮,可到头来,依然不得不接受一个最简单的规则——在这个圈子里,你不是什么艺术家,不是什么大明星,你只是个签了合同的艺人,一个被权衡、被盘算的商品。

  综合一切现实因素,随随便便就要毁约是非常不理智且愚蠢的行为,阚净宜如是说道。她给汤遇分析了一条条利害关系、现实因果,最重要的一点,周竞诠都结婚了。

  他都有孩子了。

  他的人生早就按轨道走完一半了。不会、也不可能为了你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要人家真有什么心思,过去五年里就动了,还用等到现在?

  现实没有例外,该认怂就得认怂,低头不是没骨气,是看清了什么是骨、什么是气。汤遇,你都三十而立了,不要再小孩脾性了。

  关于周竞诠隐婚这事儿,阚净宜震惊之余,还有一点庆幸。

  这人结婚,对谁都好。对他自己,是终于有了归处;对汤遇,是体面收场;而对他们工作室,简直是雪中送炭。毕竟感情这事,没法儿让汤遇说忘记就忘记。她陪汤遇十年之久,一步步走到今天,从小演员变成大影帝,成名之路上的曲曲折折,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在这节骨眼儿上,周竞诠被爆出这种事情,基本能猜个大概。不是竞争对手放的,就是营销公司手里的老料。肯定不是最新拍到的,极有可能是已经在某张sd卡里躺了很久很久,没人放出来罢了。人红是非多,现在周竞诠要演岳夫亓的戏,是下一个岳男郎、待爆咖,自然招惹了不少红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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