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作案(11)

2025-12-21 评论

  祝宇不乐意:“放进冰箱就是与天同寿,有啥不新鲜,我又没冻十年八年的。”

  他住进来才多久,掰着指头算也就半个月,赵叙白等电梯的时候,他还招了招手:“别买了昂,先吃家里的。”

  赵叙白浅浅地笑了:“行。”

  到了晚上,排骨没吃上,倒不是赵叙白的问题,而是祝宇犯胃病了,疼得在床上打滚,脸色苍白,从抽屉里摸出药,看都没看就吃了。

  不过不是吃的一粒,而是一整盒。

  “……不是故意的,”他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补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刚下过雨,天空放晴,云温柔地摇晃在风里,一切都那么美,但祝宇就是垂着睫毛,一粒粒地把药片从铝箔里抠出来。

  他没撒谎,真的不是故意的。

  最开始还没吐,就是心跳得越来越快,祝宇还去想去洗个澡,刚进浴室就不行了,头痛欲裂,直接坐地上了。

  便利店那边是赵叙白帮他请的假,到底是医生,冷静,专业,带着祝宇去洗了胃,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后来监测血常规的时候,才低头,伸手摸祝宇的头发:“没关系。”

  祝宇想笑,没笑出来,就扯了下嘴角,他感觉赵叙白的手往下,到了他脸颊那里,稍微往上托了托:“难受吗,我给你脖子下再垫点?”

  这个姿势,祝宇的下巴颏几乎就被赵叙白捧着了,他嗓子哑得要命,还有心思开玩笑:“就这样挺好的,舒服。”

  “行,”赵叙白说,“我就这样托着,你睡会儿吧。”

  祝宇愣了下,忙往后躲:“别,我跟你闹着玩的。”

  折腾到了大半夜,病房里静悄悄的,能听见外面走廊上医疗车经过的声音,不知哪儿的仪器也在滴滴响,赵叙白用拇指刮了下他的脸,没再说什么,把祝宇的枕头挪好,就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说:“你休息吧,我正好值夜班。”

  祝宇躺着呢,勉强从被子上方看了眼:“知道了。”

  屋里不黑,赵叙白给他留了一盏灯。

  这次住院挺丢人的,说出去祝宇都嫌没脸,运气好的是被发现得早,没并发症没出血,就是胃粘膜有些损伤,老毛病了,所以医院这边建议观察两三天就能出院,赵叙白也没多说什么,可能术业有专攻,这次祝宇的事,他始终没发表别的意见,只是在旁边陪着,态度和以前一样,很平常。

  讲真,祝宇松了口气。

  他不是怕赵叙白问,这事是他的错,在人家赵叙白的屋子里搞这,怎么挨骂都是应该的,他怕的是自己回答不出来。

  时间说快不快,一晃几天过去,赵叙白接祝宇出院了,还挺有仪式感,给他带了一小束花。

  “昨天教师节,”赵叙白转动方向盘,中午医院外面有点堵,占道的多,出行不方便,“给院里的老师买花,顺便给你买了。”

  祝宇在副驾驶坐着,低头看那束百合,七八支的样子,很香,半开不开的。

  周围几辆车在鸣笛,赵叙白侧头,目光落在祝宇身上:“不喜欢吗?”

  “喜欢,”祝宇抬眸,“我特别喜欢。”

  生活节奏快,不少人都有路怒症,一旦堵车就开始暴躁,赵叙白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温柔地笑笑:“喜欢就行,病好了出院,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祝宇连忙应了声:“好。”

  他这次哪个朋友都没告诉,就赵叙白知道,重新回便利店的时候,收银小姑娘跟他打趣,说看来是真病了,都瘦了。

  祝宇正清点货物,闻言笑笑:“是吗?”

  “放心,”小姑娘笑着,“还帅着呢。”

  生病把月休的假用上了,紧接着就是国庆,忙忙碌碌的,竟和赵叙白的时间完全错开,两人都没机会坐下来,一块正儿八经地吃顿饭。

  早饭不算,太简单了。

  都换季了,赵叙白还在忙,夏天那会有暑期,不少家长想在学龄前做唇腭裂修复,而秋天则是气候适宜,能避开冬天呼吸道疾病的高发期,术后护理方便。

  赵叙白这边忙,祝宇也没歇着,他睡不了多久,剩下的时间总觉得浪费,以前他利用闲暇,还和王海做游戏代练,结果不知怎么的,听着节奏强烈的背景音,就开始心悸,手抖,输的次数多了后,祝宇自己说算了,不做了。

  那束百合开得还挺久,应该是赵叙白在里面加了营养剂,等到最后一朵花落了的时候,田逸飞倒是给祝宇打了电话。

  正巧,第二天祝宇休息。

  没寒暄,特单刀直入地告诉他,上次拍的彩绘特别成功,圈子里准备办一个比赛,田逸飞决定以这个为主题参加,让祝宇继续当他模特。

  “不谈感情,”田逸飞在电话那边说,“咱亲兄弟明算账,我不能占你便宜。”

  祝宇笑着:“你说要占我也不同意啊,我抠门。”

  反正田逸飞发过来的转账,祝宇都大大方方地点了,赚钱嘛,不丢人,这次去那个工作室,赵叙白没陪着,说有手术。

  祝宇是坐地铁去的,出门前赵叙白给他装了兜无花果,说拿去请田逸飞一块尝尝,很甜。

  以前也没发现赵叙白这么爱吃水果,他不仅自己吃,还给祝宇吃,并且是润物细无声的风格,不直接劝,在门口鞋柜上放一盘青枣,茶几上搁点葡萄,打开冰箱一看,就是切好的哈密瓜,祝宇慢慢的,也开始习惯性尝几口了。

  到了工作室,还是就田逸飞一人,依然是剃得光溜溜的头皮,戴了副蓝牙耳机,拽得二五八万地走过来,跟祝宇撞了下肩膀。

  祝宇把水果放下,就往房间走了:“还在那个疤上画?”

  “你急什么,”田逸飞拦住他,用鼻孔出气,“你得对美有感知!”

  田逸飞特中二地打开胳膊:“看看我的作品,墙上挂的都是啊,你能不能先欣赏一下。”

  祝宇挑了下眉:“我就是个画板,画板也需要接受艺术熏陶啊?”

  可能艺术家都有强迫症,反正这人压着祝宇,认认真真地给他讲了遍自己的作品,秋日的阳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光晕,窗户敞着,浮了点桂花的甜香,祝宇坐在高脚凳上,听了会儿。

  他才发现,原来真的每张照片,都有故事。

  田逸飞似乎格外喜欢把镜头对准“瑕疵”,不追求主流审美,不肯老老实实绘画,偏要把颜色涂抹在胎记、伤疤,或者皲裂的手背上,创作方式很执拗。

  其中有一幅,祝宇还挺喜欢的,那是一双合拢的掌心,粗糙的掌纹如同大地,勾勒了寥寥几笔的绿意。

  那张背景在西藏,远处是巍峨的冰川和蓝天,高原凛冽的风中,有飞舞的经幡。

  “看吧,”田逸飞坐在对面,抱着胳膊,“你得配合我,出来的效果才会好。”

  祝宇笑着:“可我真没故事。”

  别说故事了,艺术细胞也没,祝宇天生和浪漫这俩字不搭边,田逸飞特意给他准备了手冲咖啡,他愣是一口没碰,拿了个无花果,撕开吃了:“你问吧,我尽量配合。”

  “那我得纠正你一个观点,”田逸飞哼道,“你这疤一点也不丑,特好看。”

  祝宇没吭声。

  田逸飞说:“真的,上次我不是画了朵花吗,多美啊,你不觉得吗?”

  “没,”祝宇说,“我没注意。”

  “你要注意,”田逸飞放慢语速,“你的身体,你的疤都很好看,你得关注,得感知,不要连自己都忽略。”

  祝宇这才抬头:“不是,你怎么……”

  田逸飞继续:“别觉得丑,也别觉得不在乎,我妈说过,烂菜叶子埋土里还能肥田,咱们经历的这些事,都是印记,生命和灵魂的印记。”

  “大师,”祝宇神色复杂,“我悟了,还有吗,要不直接开始吧?”

  刚才那段话太矫情了,心灵鸡汤似的,他受不了,觉得有些憋不住想笑,田逸飞似乎也没撑住,匆匆地撂下一句等着,就先进屋准备材料了,祝宇转过身子,继续看墙上的那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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