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问:“怎么,吓着了?”
“那不至于,”祝宇回道,“就是在想,这个能不能卖出去。”
“还好,现在人都追求刺激,门关起来,要玩就玩大的有挑战性的,现在快过年了,厂家准备看看宣传效果,年后就开始搞活动,把产品热度炒起来。”
祝宇低着头回:“那……我得试用?”
他俩挺熟了,米娅笑着发了条语音:“用呗,公司给你的又不要钱,行了说正经的,有实际体验肯定更好,拍图和写心得能有方向……不过也无所谓,你看吧,我这会有点忙哈。”
祝宇就不问了,自己研究购物界面,这里打的马赛克多,说得也有些模糊,他就在别的社交平台上搜着看,眼睛睁得很圆。
卫生间门开了条缝,漏出赵叙白的声音:“小宇,没沐浴露了。”
祝宇唰地一下把手机扣住了,清了清嗓子:“你兑点水。”
“兑水?”
“昂,晃晃就行,明天我再买。”
赵叙白没说什么,把门关上了,水声重新响起,祝宇拿着东西回到卧室,顺便换了睡衣,再出来的时候,跟赵叙白撞上了。
赵叙白腰上围着浴巾:“有睡衣吗?”
“你也不嫌冷,”祝宇拐回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件宽松T恤,又找了条运动裤,“穿这个吧。”
屋里有暖气片,但温度和赵叙白那边还是差了点,祝宇在卧室等了会,才推门出去:“你晚上真睡这啊?”
“我都换好衣服了,”赵叙白正在系腰上的抽绳,垂着眼,“你赶我走?”
祝宇说了个:“不敢。”
T恤挺合身的,运动裤短了点,松松垮垮的,露出点脚踝,这身打扮和平日里的赵叙白太不一样了,祝宇多看了两眼,等赵叙白平平静静的掀起睫毛,他就把视线移开了。
赵叙白问:“被子在哪儿,我来抱。”
“行了,”祝宇说,“我还真让你睡沙发啊?”
他大大方方地抱着胳膊,侧过身:“今晚咱俩将就吧。”
卧室的床一米二,躺两个成年男人就显得挤,稍微抬下胳膊就能碰着对方,祝宇睡在里面,刚开始是平躺着,后来忍不住扭过来面对赵叙白,立马感觉距离太近了,就背过身去,可又别扭,翻来覆去好一会,还是认命地平躺着了。
“怎么,”赵叙白扬着唇角,“紧张了?”
祝宇反问:“我紧张什么?”
赵叙白刚洗完澡,身上是他惯用的沐浴露味道,有种很淡的香,两人挨得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夜色沉静,祝宇听见赵叙白问自己:“还记得咱们上次睡一块吗?”
祝宇想了想:“高中那会。”
赵叙白带着笑意:“当时的床比现在的更窄,我记得杨奶奶做了鸡蛋面,咱们晚上不睡觉,一直说话,怕吵着她,就钻被窝里面讲,后来都困得不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祝宇也笑了:“是不是那天还下雪了?”
“是的,”赵叙白说,“很大的雪。”
“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雪,”祝宇盯着天花板,“也是大雪。”
赵叙白注视着他,突然说:“我有点累。”
“嗯?”祝宇转过来,枕着自己的胳膊,“怎么,上班太忙吗?”
赵叙白说:“有点。”
“那怎么办,”祝宇轻声道,“能请假休息几天吗?”
赵叙白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跟祝宇对视:“不用,明天周末多睡会就行。”
祝宇说:“好,那我明天不叫你。”
夜色好深,黑暗的卧室里只有衣料摩擦时悉索的声响,显得很安宁,踏实。
赵叙白没有继续说话,他似乎真的累了,只是单纯地在祝宇这边蹭住而已,和去田逸飞家没什么区别,没有任何的刻意和试探,很快,就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祝宇睡得没那么快,他没怎么跟人睡过,这会儿心里稍微有点不自在,又怕来回翻身把赵叙白吵醒,纠结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身体往下缩,额头挨在人家的肩膀那儿,这样,不至于一扭头跟赵叙白脸对脸,还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他自己的衣服散发出来的,熟悉又安心。
祝宇睡眠质量差,多梦,觉浅,没多久还是醒了,心跳声中,感觉旁边的赵叙白也醒了,拍了拍他的后背。
“做梦了?”赵叙白开口,嗓子很哑。
祝宇不说话,赵叙白就用掌心贴着他,顺着脊柱往下,带着温度和重量,一遍遍地顺着他紧绷的后背。
短短几个小时,这样的场景,发生了五六次。
这一觉断断续续的,竟也睡到了早上九点。
祝宇最终陷入一段短暂的梦境,梦里的光线很柔和,他是森林里的一只动物,刚从洞穴里出来,走了很远的路,踏过湿润的苔藓和溪流,终于看到一处开着花的旷野。
于是,祝宇就在花丛中坐了下来。
没有痛苦,没有忧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明天似乎也不复存在,心里满是轻盈与幸福。
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今天的天就阴沉,没把屋里照太亮,醒来的时候,祝宇有点懵,傻了好几秒。
他在和赵叙白对视。
如梦似幻的幸福感还没结束,他嘴角挂着笑,但是——他俩的姿势太诡异了。
祝宇哆嗦了一下,连滚带爬地从赵叙白身上起来。
他想过被子可能会被蹬乱,两人挤成一团,或者是暧昧地依偎在怀里,没想到睁开眼时,他是整个人趴在赵叙白身上的。
柔软的被子下,祝宇的脸埋在赵叙白颈窝处,耳朵蹭着皮肤,身体完全贴合,没有任何缝隙。
赵叙白像是早就醒了,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另只手虚虚地搭在祝宇的后腰,神色轻松,见到对方如遭雷劈的表情,也只是挑了下眉:“早。”
祝宇恍惚着,没反应过来。
赵叙白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逐渐有些恶劣,他伸手,戳了下祝宇的肩。
祝宇唰地弹起来:“啊?”
赵叙白继续戳。
“不是,”祝宇彻底清醒了,“你干嘛啊!”
床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男人早上,又总归会有些正常的反应,祝宇骂骂咧咧地捞起被子,胡乱地在自己身上遮了下,红着耳朵往墙边躲。
赵叙白又戳了一下。
祝宇嗷一嗓子:“你神经病啊!起开!”
“好玩,”赵叙白笑着,“跟含羞草似的。”
第32章
含羞草不搭理他。
因为赵叙白太烦人了,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嘴说个不停,祝宇去哪儿他都跟着,这儿看看,那儿摸摸,还拐了一趟厨房,探出头问:“你都不开火啊?”
“有意见忍着,”祝宇说,“你话怎么这么多呢?”
赵叙白笑了一声:“我高兴。”
他高兴什么祝宇没问,因为祝宇很久没睡这么久,这么踏实过了,就像一个长期在高原上跋涉的人猛地回到平原,一下子有点晕,恍惚到现在,跟醉氧似的。
头发乱糟糟的,洗漱完就窝在沙发上,发呆。
赵叙白在厨房待了好一会,才出来:“你真不做饭啊,那平时怎么吃饭呢?”
祝宇挪了挪身子,背对着他。
赵叙白又走到他前面,没往沙发上坐,而是蹲下,单膝点地,微微偏头去看祝宇的表情,带着笑:“怎么,连我都不能说了?”
“有病吧你,”祝宇捞了个抱枕,往赵叙白那推,“闲得没事干把地扫了。”
赵叙白伸手按住抱枕,借了个力站起来,笑了一声:“行。”
屋里挺干净的,就是东西摆放得稍微乱了点,刚说完,那边门铃就响了。
“你这什么都没有,”赵叙白开门,接过外卖,“我想做个早饭都没法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