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匙越脖颈上留的吻痕和残留的水光发亮的唾液,隽云倏地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隽云不自然地皱了一下鼻子:
“再说吧。”
虽然,他刚才确实很想要他的味道,但是如果真的发情期了,他相信他也能扛过去......
隽云还是觉得他不会那么快发情。
至于刚才......可能是因为亲吻产生情绪激动,从而控制不住地泄出了信息素。
匙越舔了舔唇:“那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这句话有点像是什么特殊服务,有什么特殊需求联系他,保证随叫随到。
这太奇怪了。
匙越未免有点积极。
“......”隽云看了他一眼,不需要三个字在嘴边兜了个圈,最终还是嘴角抽抽,什么都没说。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
华灯初上,高档餐厅一楼热热闹闹,到了二楼vip包厢客人的单独隔间后,就只听到走廊上服务员上菜的脚步声了。
氤氲雾气之中,曲水流觞,服务员将门推开,绕过竹木做的隔板,将餐盘端到饭桌上。
包厢内气氛凝重,等到菜上齐后服务员推着餐车出门,心里嘀咕着这个包厢的客人可真奇怪,菜上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
穿着精贵绸缎布料,打扮精致的美妇倚靠在椅子上,翘着一根手指,无名指上还带着一个祖母绿大钻戒,她状似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诶哟,我有点不舒服,要不我先回去?”
“不行。”旁边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他抿了一口酒,说:“你就在这里坐着,哪也不许去!”
闵荣嘴角向下,神色十分不悦,于是那名美妇讪笑了一声:“那是,匙越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总该是要认祖归宗的。”
她旁边坐着一个白白净净,头发棕黄微卷的omega男生,大约十七八岁,模样有些瘦弱,不过到底还是比较懂事乖巧:
“哥哥几点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从竹木隔间后走出来一个身高体长,穿黑色T恤的男生,五官俊朗帅气,腿很长,走路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压迫感。
所有人的目光下移到他的脖颈上,那里突兀地贴了一枚崭新的可爱蓝色小猫创可贴。
那是隽云走之前给他贴上的,还不许他摘下来给别人看到上面的吻痕。
匙越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心情很好,在一众人的视线中,他拉开椅子坐下:
“久等。”
*
隽云回家的时候,他妈不在家,他爸倒是回家了。
做了一会儿作业后,隽云把校服换下,穿着一身薄款的白色T恤下楼,准备吃饭。
客厅空旷,不论是精美的吊灯还是白色的餐桌,玻璃花瓶,都透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在一张长长的饭桌上摆了七八道菜,隽云和他爸隽诉坐的不算远,却相顾无言,好半天,隽诉放下勺子,拿了纸擦嘴,又接过女佣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自顾自地说:
“和馨言相处的怎么样?再过一年,你们就要结婚了”
隽云没说话,自顾自地吃饭。
隽诉将帕子递给女佣,他面容威严,话语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宛如一记重顶压在隽云身上:
“等你结婚了,铭升也就能再上一层楼了,这些道理你不会不懂。”
“要时刻谨记,利益最大化。”
勺子在汤碗中一搁,发出轻微又清脆的响声,隽云淡淡反问:“把所有人都利用进去,包括自己,也能算利益最大化吗?”
没想过隽云会反驳他——隽云也从没逆反过他们,于是隽诉一愣:“你说什么?”
隽云把筷子放下:“我吃好了,您吃吧。”
说完,他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滑动发出一些声响。
二楼一共有七八间房,他父母各住一间主卧,旁边是爷爷的卧房,而隽云的卧房在楼梯另一边,再旁边是书房。
隽云进门后把房门反锁了,他没有开灯,靠着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头顶的摄像头被一个毛巾遮住,半垂下来,房间弥漫的黑几乎要将他淹没窒息,一片沉寂毫无声息的寂静。
一如往日,十八年时光里的寂寞与失望几乎要将他压倒,隽云呼吸变快了许多,脑子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事情。
从有记忆起,他记得的第一个画面是他在地上嚎啕大哭,然而得不到回应,只有在他面前远去接电话的匆忙脚步。
再到大一点的时候,他抱着小玩偶敲父母的房门,擦眼泪问能不能陪他睡觉,得到的回复是你这么大了要自己睡,不能这么不懂事。
要比同龄小孩更优秀......
于是无数张雪花一样满分的试卷下来,他满心欢喜地拿给他们看,父亲从一堆文件里分出些眼神瞥了眼,说了一句继续保持,让他的笑僵在脸上。
拿去给母亲看,她接过一堆满分试卷,从中挑出一张问他,为什么这张只有99?他哑口无言。
无数个童年的回忆纷纷扬扬朝他砸来,许多相似又沉重的场景组成了成年的他,隽云闭着眼,靠在门上,似乎被命运扼住,他扬起脖颈,头抵在门上。
眉梢眼尾薄薄的皮肤泛红,黑暗压在他的身上,他张开唇,微弱地吸气呼气,却仿佛是一条快要溺死的,缺氧的鱼。
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他难受地揪住自己的衣领,试图发出一些声音,然而只是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的尖锐刺穿黑暗。
隽云一下被惊着了,他浑身一颤,抵着门滑落至地,冰凉的空气顺着口鼻涌入肺部,顿时就能呼吸了,他大口喘气,浑身冷汗唰一下被逼出来。
手机掉在脚边响了好一会儿,隽云眼前视线模糊,手脚发软冰凉无比,攒了好些力气才摸到手机。
几乎没有细看是谁,颤抖湿滑的手指划过屏幕。
“喂。”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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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修文[撒花]
第20章
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回应。
隽云双唇微张,薄红的眼尾上挂了一滴眼泪,他呆呆地举着手机附到耳边,漆黑的房间里,目光毫无焦距地不知道看哪。
始终没人说话,匙越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没有挂断,他捏了捏眉心,感觉不对劲,于是压着嗓音轻轻问:
“怎么不说话?不方便吗?”
不是。隽云张了张口。
“是不是不方便?”匙越磁性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来的声音有点失真,不像他本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温柔的味道:
“喂?在听吗?”
匙越:“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先挂了?”
“不......”略显粗粝沙哑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琴一样响起,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不要挂。
匙越愣了一下。这是......
“你心情不好?”
隽云沉默着没说话。
手机在隽云耳边传递出匙越轻微的吸气声,就好像在他耳边说话:
“好巧,我心情也不好。”
“本来打电话是想问你一个事的,但是你心情不好,我就不问了。”匙越自顾自地说:“你应该想不到我现在在哪......”
在哪?隽云垂眸,神情寡淡地想,这个点,应该在家里吧。
仿佛在印证他的想法,下一秒匙越说:“我在陪我妈。”
陪妈妈......
还真是在家里。
隽云强装镇定地吸了一口气,他心道,匙越和他爸妈感情真好......
正常的家庭是怎么样的?
父慈子孝,慈母关爱,家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吗?
他怔然地看着地板,有些失落。
因为书里是这么写的。
匙越顿了顿,他犹豫了一瞬,说:“我来是为了告诉我妈今天我和我爸见面了,毕竟,我妈在怀上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我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