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隽云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叶馨言的请柬发到了家里,他爸妈也知道,所以不好再下叶家的面子。
东城区离主市区比较远,他之前有段时间经常去,从学校过去大概三四十分钟的车程,等把他送回家,他再去聚会肯定要稍微迟到十几分钟了。
挂掉后,他抬头看了一下玻璃窗外的天,阴沉的云连成片,也压在了他沉闷的心头。
......
隽云看到匙越的时候,他站在b栋一楼的走廊上,倚靠着栏杆,低着头在看手机。
浑身都湿透了,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透露出精悍的皮肤,西装裤湿得垂感明显,从脚踝往下滴水,头发丝也是,漆黑的发丝滴答地滴水,盖住了他的表情。
整个人非常的高大,头微垂着,或许是因为淋了雨冷,匙越的手呈现一种苍白,手指勾着书包,手臂袖子撸上去了,青筋勃发,整个人显得十分肃萧又干练。
隽云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大雨之中,匙越抬头看过来,就看到连绵的雨珠像断了线一样从伞上滴落下来,伞下的隽云干净无比。
匙越收起手机:“你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紧,唇色有点白,说完这句话还偏头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咳咳咳咳咳......”
不是吧......
这么弱?
隽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嫌弃和诡异的同情:“......快过来吧。”
“噢好。”匙越很乖巧地走过来。
他走到伞下,匙越的个头比隽云高出一个头,于是他主动把伞拿过去,一只手领着书包另一只手撑着伞。
好在伞足够宽敞,只是伞下的两个人不可避免要挨在一起,外面雨声萧萧朦朦胧胧,校园红墙白瓦的建筑在雨的朦胧下像是另一个世界。
匙越闻到了隽云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这么早就洗澡......
隽云穿着一件宽大的针织衫,于是他往边上走了一点,免得身上的湿水沾到他的衣服上。
隽云察觉到,抬头看他,面无表情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好。”匙越举着伞,很乖巧地弯下腰让隽云看他的脸。
隽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脸上的伤口轻轻点了一下:“痛吗?”
冰冰凉凉的手指轻轻略过,带来一点痒意,匙越刚想说不痛。
因为是他自己扇的。
话拐了个弯,他眼角一垂:“和叶姐姐无关,我只是不小心撞到她的手了......”
隽云:“?”
脸上这么大个巴掌印。
隽云几乎气笑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还是撞到手这种蠢话。
匙越是肉眼可见的局促,上下嘴皮一碰就是道歉:“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歉?匙越,看着我。”隽云冷冷地说。
匙越低头,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隽云皱眉:“是不是叶馨言威胁你了?”
匙越老实地说:“她没有威胁我。”
这是倒是实话。
可是隽云却不信了,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匙越顿了顿,十分为难地样子:“她说让我离你远点......我没答应,她就给了我一个巴掌,然后把我的伞丢了,让我淋雨回去。”
会做出这种事,确实是叶馨言的风格,十分嚣张跋扈。
隽云冷笑一声,看着他已经开始肿起来的脸问:“痛吗?”
匙越马上摇头,然后很快又点头,小声说:“其实有点痛。”
这也是实话。
哪怕是他自己打的。
隽云眉目都笼罩着阴冷:“下次她再敢欺负你,你不必顾忌叶家的面子,直接还手就是,我会帮你。”
匙越闻言,愣了愣:“好的。”
他直起身,和隽云并肩走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偏过脸到另一边,唇角勾起。
隽云要帮他。
*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车型偏长,拉开车门,里面干燥的松木香扑面而来,车内装饰简单而干净高级,隽云弯腰上了车,挪了点位置给他坐,偏过头对还站在门口的匙越说:
“上车,还愣着干什么呢?”
匙越站在车门口,一只手还拉着书包,额前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倒显出一种意外的乖巧来,他孤独而倔强地站在门口:“我上车会把你的车搞脏的。”
前面的司机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雨这么大,他家少爷这么老远来接他,他不上车,他们还能把他丢下不成?
这大男人怎么这么扭捏。
正奇怪着,只听隽云发话了:“让你上车就上车,哪来那么多废话?”
得到许可,站在车门口像棵松树挺直高大的匙越这才迈脚坐进了这辆豪华专车。
车子重新在平坦的校外大道上行驶,隽云递过来一个叠好的黄色手巾。
匙越展开,是一个巴掌大的巾帕,大概是隽云的贴身之物,匙越闻到了很淡很淡的橄榄香的味道。
他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水珠,然后在隽云不注意的时候,侧头放在鼻尖闻了闻。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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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跟那个bt一样
第30章
车内的广播开了, 大概是一段新闻播报。
“荣华集团势头持续迈进,成功拿下城西Y135号地皮,未来三个月荣华集团与铭升集团的竞争将进入白热化, 一边是新锐势头企业,一边是百年老企, 究竟城东区地皮招标能花落谁手?”
匙越看了看隽云,他闭着眼靠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侧脸白净, 神情没什么变化, 似乎对广播里的话不太在意。
车飞快疾驰在柏油大道上,溅起一滩又一滩水花。
......
......
车停稳靠边, 依旧是一直以来隽云来东城区找他停车的地方。
匙越身上的校服被车上的暖气烘的半干不干,但是总归没有刚上车时的狼狈了,他打开车门, 长腿迈下去,运动鞋踩在地板上,溅起一滩水花。
与此同时他拿过车门边上的伞,撑开来。
头发还有些湿润贴在额前,随着车门大开, 湿冷的水汽疯狂涌入车内, 匙越关上门,地板湿滑,但他走得稳健。
天空是阴暗沉闷灰色的,透明的雨珠从伞面淅淅沥沥滑落,隽云看着他绕车走了一圈,然后打开了他这边车门。
雨伞倾斜,罩在车顶上, 没有让隽云淋到雨,匙越的声音又低又轻:“下来吗?”
隽云没想到他会开他这边的门,刚想说不了,匙越紧接着慢悠悠说:
“能来我家帮我上个药吗?”
隽云抬头看他:“?”
匙越的眼珠很黑,像藏了一抹暗色,黑发凌乱,盯着他说:“后背很疼,也受伤了,家里没有人,只能麻烦你上药了,同学。”
“......”
隽云看了一眼前面的李叔,他正透过后视镜在看他们。
隽云冷冷淡淡地说:“后背有伤你刚才怎么不说?”
匙越轻笑了一声:“叶姐姐是你的未婚妻,我不好告什么状.....”
那为什么现在又说这个?隽云心道。
匙越似乎听到他的心声,说:“现在疼的受不了,只能麻烦你下来了。”
“......”完全没看出来哪里疼的受不了。
但是隽云还是下来了。
他和叶馨言订过婚是事实,理论上,他的未婚妻欺负同学,同学来找他告状,他作为慰问一下伤者去同学家里给他上个药似乎也没什么。
干净噌亮的小皮鞋踩到地面,隽云探出车内,站到他旁边:“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