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云闷头走在前面,其实他此刻头皮有些发麻。
只是不这样宣泄他的不满似乎显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生气他突然亲他确认他的状态。
明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在匙越生日之后突然断联也不再理他,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家境贫寒,无父无母的社会招考生。
他总是想起那天晚上在匙越妈妈的墓前,他告诉他他以前的学校挺不好的,所以很努力很拼才考上的星耀。
如果他退学了,那么他付出的努力算什么?
何况......想到什么,隽云脸上的热意褪的一干二净,匙越是有喜欢的人的。
他甚至为了他考来星耀中学。
隽云的脚步速度放慢了,就在这时一瓶AD钙奶突然递到隽云面前。
“来的时候怕你等太久了饿,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隽云猛地转过头,打掉他的AD钙奶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AD钙奶在地上滚落,不明白他为什么发作,匙越歪了歪头,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眉毛扬起:
“我哪样你了?”
他看向他的唇,微微恍然过来:“你说这个?”
“?”隽云脸上热气上涌,差点又要心率飙上去了,气的飞快说:“不是!”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冷静下来:“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对别人做这种事情,免得别人误会。”
喜欢的人?
别人?
这几个词怎么组合在一起的。匙越神色略微迷茫了一瞬,他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这回轮到隽云愣住了,没有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
“啊,抱歉,可能这句话说错了。”匙越懒散地笑了一声。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松了一口气又或者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看吧,他说自己都说他错了。
他其实就是有喜欢的人的。
“我是有喜欢的人。”匙越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不是别人......”
匙越的视线有如实质,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上,隽云一窒,有心灵感应似地,截断了他的话:
“好了,我不想听了。”
匙越看着他耳朵浮上的薄红,忍住不去碰他,只是忍着笑说:“你知道了?”
在手表又要炸响的时候,隽云头也不回地扭头,恨恨而又烦躁地走掉了:“不知道,我不知道!”
“滴滴滴滴滴滴——”手表响起。
匙越忍不住笑出声,隽云整张脸通红。
他心想,他再也不要看到匙越了。
*
隽云闷头走,直到有个人的手从后方伸过来挡住他的额头,制止他再往前走,把他拨调转了一个方向。
“这边。”
于是隽云转了个方向,他把匙越的手拍开,强撑着说:“我知道。”
“喔,请~”匙越弯腰鞠躬让他转身。
“......”隽云转身,干巴巴地说:“倒也不必如此隆重。”
匙越笑了几声,跟上了隽云,他双腿修长,迈着稳健的步伐跟在他后面走的悠闲,估摸着他的气应该消了,于是把AD钙奶又递到他面前。
“饿不饿?”
这次隽云没吭声了,他晚饭吃的很少,面条不是很好吃,烧烤太油了他也没吃几口,确实有点饿。
隽云朝旁边伸出手,掌心朝上,于是匙越把AD钙奶放到他手上,又从兜里拿出来一根吸管,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放在他手里。
隽云很用力地吸管扎进锡箔纸里,像是在扎谁,但是隽云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人,匙越私以为,肯定不是在扎他。
毕竟他都给他带奶喝了。
亲他一口的气也该消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喜欢的人?”匙越走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含着吸管喝了一口。
隽云:“那不是你自己说的?”
“你......你不是专门为了一个人考来的星耀吗?”隽云咬着吸管说话含糊,不然显得好像他很在意一样。
这恐怕换谁都觉得是他喜欢的人吧。
“噢,那确实是我说的。”匙越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之前在学校石壁后面,隽云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
原来那时候就有端倪了。
那时候就误会他喜欢别人了。
“嗯。”匙越张口就又要说:“但是我喜欢的不是别人......”
“好了!”隽云猛地转头看他,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好奇怪,明明他之前只会因为焦虑心慌发作才会那样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现在却频繁因为一个人而出现这样的症状。隽云面无表情,耳朵却红透了。
啧,他真是病了。
“哦......哦。”隽云慢吞吞说:“谁要知道你喜欢谁,没必要告诉我。”
他看了匙越一秒,然后落到他的手表上,又强调了一句:“你别告诉我。”
有些话说出来和不说出来是两回事。匙越看了他几秒,沉沉笑了两声,声音语气十分愉悦,颇有些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一马的意思,说:“行啊。”
两个人走到了大路上,柏油路平直地铺着,路面安静,除了他们俩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影了,昏黄的路灯照映下来,两个人的倒影在地上交汇,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
匙越的双腿修长,配合着他的步伐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骚扰他:“你的秘密这么多,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替你分担一点。”
隽云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秘密是很亲密很危险的行为,但是他又忍不住问:
“你想知道我什么秘密?”
“先从很小的秘密说起。”匙越说:“怎么样?”
“比如呢?”说完隽云就皱眉了,他应该说他凭什么要说才对。
“比如你的锁屏。”
这么久了,隽云的手机锁屏始终没换过,有时候看到隽云锁屏上的那只猫,匙越会猜是不是他家养猫了。
毕竟他亲眼看到过隽云喂猫,所以他想,隽云是很喜欢小猫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专门绕远路去喂那只流浪猫了。
隽云沉默很久,说:“这只小猫已经死了。”
匙越一愣,隽云很快调整好心情,平铺直叙似乎并不在意这只小猫地说:
“小时候,有一只小猫从钻进了我家的院子,我发现它的时候它才两三个月大,它长得不太好看,但是很乖,不咬人也不挠人.......刚开始喂它的时候它不敢靠近我,我就丢在地上走了让它自己吃。”
“后来一来二去,它就认识我了,还主动来蹭我,我专门从厨房里拿吃的喂它,它很乖的,不挑食。”
“再后来,我亲眼看见它死在我的面前。”
管家端走放了毒剂的食物,怜悯又无奈地告诉他,一切都是隽诉和元青的吩咐。
“少爷近日总是与这只猫厮混,老爷和夫人说您变得有些不乖,况且野猫脏,让我处理掉它,很抱歉,少爷。”
管家当时说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他七岁,什么都无法决定,只能站在院子里,眼睁睁看着小猫在地上抽搐,整个世界都变得黑白静默。
他清楚地记得被发现的原因,是因为他半路从宴会上跑出来,爸爸问他去哪,他眼睛亮晶晶地告诉他,我要去喂小猫。
后面他看着管家把小猫埋了,就埋在院子里的花坛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