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矩这两天是头晕腿麻眼睛酸嗓子干，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舒服的地方，早就顾不上腰疼了。
想起何焱灵是因为他从周五晚上开始到现在连吃三顿泡面，想吃点好的又无人可约，突然很想念周三晚上那盘红米肠粉和烤乳鸽。当然，还有玛莎拉蒂里的红色真皮座椅。
打开聊天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有空考虑一下合租的事”，那之后何焱灵就没再主动给他发过消息。
叶矩本来还担心对方会问自己为什么这周没有去医院，毕竟初诊时约好隔两到三天复诊。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那只是接诊时医生对病人的例行关照，根本算不上“约定”。
想想也是，一个医生一周下来要接几百号病人，哪记得住每个人的复诊时间。
叶矩打开美团外卖点了份咖喱饭，随便凑合一顿，晚上还要准备第二天的讲座。
国文学院惯例每周末都要举办一个科普性讲座，各个系和研究所轮流来，这周刚好轮到亚研，所长把叶矩报了上去。
做讲座对于社恐来说简直是灾难，还好经过一年的历练他已经学会了在课上自言自语，目光无处安放的时候就死盯一个没人的座位，当那儿坐着条狗。
科普讲座设有问答环节，本来是为对国际文化感兴趣的外院学生准备的，但现在的学生普遍不怎么好学，一到提问就冷场，这时候只能靠学院自己的老师或被老师强制抓来捧场的学生们充数。
叶矩提前跟殷海云打好招呼，实在没人提问就让他随便说两句感想，作为回报，下次对方办讲座的时候他也可以当托——据说院里大部分老师都是这么“互相帮助”混过来的。
晚上八点半。
叶矩正做着课件，屏幕下方突然跳出几条消息提示。他没去管它，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点开电脑微信，发现消息是何焱灵发来的。
【会按摩的帅哥：叶老师，明天你在学校吗？】
【会按摩的帅哥：我下午有事要回医学院，不知道叶老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会按摩的帅哥：食堂就行~】
自从疫情之后学校对外开放，但食堂只能刷校园卡或校园码支付，所以就算不能一起吃饭也得借他校园卡。
想到又能见着对方叶矩心里挺高兴，虽然不知道高兴什么。
【叶矩：刚才在准备课件，没看到消息。】
【叶矩：明天上午我有个讲座，十一点半结束，中午可以吗？】
刚按下发送键对方秒回。
【会按摩的帅哥：好啊。】
【会按摩的帅哥：什么讲座，是讲还是听啊？】
【叶矩：人文学院的讲座，我是主讲人。】
【会按摩的帅哥：哇！】
【会按摩的帅哥：是在准备讲座用的课件吗，那先不打扰了，明天结束之后再联系吧！】
何焱灵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快，来去如风似的，没说几句就“再见”了。
叶矩关掉聊天框，很庆幸对方只是社牛而不是话痨，因为眼下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准备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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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十点开始，在国文学院多媒体教室。
能容纳七八十人的小型报告厅，通常每次讲座能坐满三分之二就不错了，但眼下正值开学季，很多学生周末不回家，因此来凑热闹的人格外多。
殷海云坐在第一排，略微眼红地看着几乎满员的座位，摸出手机给叶矩发消息。
【殷海云：得，用不着我捧场。】
【殷海云：今天这身蛮帅的嘛，新买的？】
叶矩为了讲座特地穿了身灰色西装，内衬淡蓝色衬衫，看上去确实跟平时很不一样。因为没有衣兜他只能把手机放在讲台上，没看到殷海云发来的消息。
当然，看到了也不会回。
这次讲座的内容是《东方哲学在欧洲的传播与演变》，类似题目他在很多场合报告过，因此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尽管来听讲座的人多得有些令他措手不及，但只要使出“假装没看见”大法，一百个人跟一个人也没有两样。
一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
主持人拿起话筒：“感谢叶老师精彩的报告，接下来欢迎各位在场的同学提问，或谈谈自己的想法。”
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会场瞬间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清澈又呆滞地望着主持人和大屏幕。
十几秒钟过去了，依旧无人回应。叶矩略微尴尬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余光看见殷海云已经跃跃欲试地要伸手去讨话筒。
这时会场后排有个高个子男生举起了手，场务迅速将话筒递了过去。
男生：“叶老师您好，我是来自医学院的博士生，对您刚才的演讲很感兴趣。”
叶矩怔怔地望着十米开外熟悉的面孔，怀疑自己是眼花了，或者疲劳过度产生了幻觉。
“我能向老师请教一个简单的问题吗？”
何焱灵两手握着话筒，语气其毕恭毕敬，像极了一个虔诚又好学的学霸。
叶矩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幺蛾子，心里发慌，但也只能让他问下去。
“当然可以，请讲。”
“您提到一些传统的中国古典哲学在向西方传播的过程中可能存在碎片化和工具化倾向，甚至遭遇科学性质疑，那么在面对类似质疑时通常我们能够如何反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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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木有人在看吗( 。ớ ₃ờ)ھ球球评论
第15章 西装好看，就是不好脱
讲座结束后一群学生围着叶矩要微信。
殷海云无所事事地坐在台下，还在郁闷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发言没机会说。
谁能想到今天这么热闹。刚开始或许因为讲座内容过于严肃，没人愿意第一个提问，自那名医学院的男生开了头之后气氛便活络起来，前后左右接连不断有人举手。
那男生也是奇怪，照理说提的问题这么专业，显然是对课题及感兴趣的，讲座结束也不见他去跟主讲人交流，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等什么。
那边叶矩终于应付完学生从台上下来，殷海云刚想招呼他去吃饭，却见对方径直穿过会场走到那男生跟前。
叶矩：“何医生……你怎么会来听讲座？”
男生：“干嘛这么问？我不能来啊？”
叶矩：“不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生：“没不让进啊，会务让我登记姓名学院，我填了医学院，不算作假吧？”
叶矩：“哎，吓我一跳……”
殷海云在边上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俩认识？”
叶矩：“他是，是那个……”
何焱灵：“你好，我是医学院的毕业生，也是叶老师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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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报告厅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食堂人最多的时候。
叶矩问何焱灵下午几点有事，得知不急便提议先回研究所坐半小时，等人少点再去食堂，同时暗示殷海云“饿的话自己先吃。”
殷海云：“我早饭吃的晚，不饿。”
叶矩：“中午不回家陪女朋友吃饭？”
殷海云：“她跟朋友出去逛街了，晚上才回来。”
叶矩：“那你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吧。”
殷海云：“现在去不是人多么？”
叶矩：“回家吃呗。”
殷海云：“……我怎么觉得你在赶我走？”
叶矩确实希望对方赶紧回家，主要是不想三个人一起吃饭。
何焱灵是个e人，殷海云也有的一拼，两个e人一个i人同桌吃饭难受的肯定是i人。
而且殷海云这人是个大嘴巴，亢奋起来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往外说，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拿他开涮。
何焱灵倒是不介意有第三人在场，随遇而安跟他们到了研究所，路上告诉叶矩他是在学院官网上找到的讲座信息，想着一样要来学校不如早点到凑凑热闹。
殷海云：“你真是医学院的？听你发言还以为是我们院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