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水长东(61)

2025-12-26

  林长东仅仅出去了半分钟就回来了,他着急对张流玉解释:“我大姐好像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哦,哦!”张流玉感觉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那你路上小心。”

  林长东忘记了班主任就在一边似的,他摸了张流玉的手一下,又说:“我可能要去好几天不止,流玉你等我回来。”

  张流玉点点头,“好。”

  林长东这一走,就跨过了2003年。

  04年元旦收假回来时,县里罕见的下了一点点冰渣雪,学校里都是冰天冻地的,冻得张流玉的胳膊一直在疼,尽管手术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但伤疤上新长出来的皮肤肉层却还是脆弱,尤其是温度过低时,他会感觉到有一点轻微的痒痛。

  这种痛感一直持续了一周多,直到温度回升了一点才减淡,今年过年得早,一月下旬初就过年了。

  高一高二都已经放暑假了,只有他们高三还在冰窖一样的学校里关着,还要关到腊月二十七,张流玉祈祷着林长东能在放假之前回来,他觉得师父是不会计较林长东回去过年的。

  林长东离开足足有一个月了,什么声响也没传回来过,张流玉也不认识对方的几个熟人,他就是想打听一下也打听不着。

  终于到了放假这天,班主任宣布完放假事宜让大家自行安排后,张流玉趁着教室里一片混乱走到了讲台上。

  “有什么问题。”班主任不太意外的看着他。

  张流玉紧张的抓着讲台的桌角,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怪异,好像只是随口提起那样一问:“老师,林长东的东西就这样放着吗,还是等他回来了自己收拾?”

  班主任看了一眼台下那个空了一个多月的位置,她又去忙着整理桌上的卷子,同样也像随口回答那样告诉对方:“哦,不用了,他不回来了,过完年回来再清理吧。”

  “什,什么。”张流玉好像挨了当头一棒,他有点不能马上思考过来。

  “林长东不回来了。”班主任说,“他家里送他出国有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三休。

 

 

第42章 逃跑

  学校里的最后一批学生都在陆续撤离回家,张流玉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发着呆,迟迟没有收拾东西的动作。

  周通进来,看到人还在一张空床上坐着,他过去给人递了纸巾,又默默帮张流玉收拾起东西。

  过了一会儿,张流玉突然问他:“周通,你知道怎么出国吗?”

  周通背对着他,叠被子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想了想:“这个看情况吧,去不同的国家应该流程不一样,看你想去哪里我再帮你打听吧。”

  “不用了。”张流玉含着哭腔故作轻松说,“找不到的。”

  “......”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就准备去等大巴回镇上了,但是到校门口时,来了个年轻人拦住他们,紧接着停在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来下来了个女人,是林长东的三姐。

  她单独邀请张流玉借了一步说话,张流玉也知道人家为什么而来,学校旁边没什么好坐的地方,就跟着对方就近进了车里,周通只能守在车子旁边等着。

  林湘竹说话很直接,直接说明了来意:不要再试图和林长东有来往,不要害了自己又耽误对方。

  “我知道。”张流玉极力保持冷静道,“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当然是好,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也希望你能守住长东的隐私,毕竟这件事传出去对林家、对长东来说都是天大的丑闻,我们家里已经乱翻天了,我今天才找上你,已经是给你留了足够的尊严,毕竟你多少还算个孩子,我们不会也不想追究你为难你,只希望你理解我们的做法,就当是为了长东好,如果你非要闹得鱼死网破的话,受益的也绝对不是你,就算长东今天鬼迷心窍,你们也不可能有结果,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说折了就折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们好聚好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一点不难做到吧。”

  面对这种还算温良的劝阻,张流玉表示自己理解,但他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银行卡,林湘竹又问他想要什么,或者是否有心仪的大学之类,张流玉都拒绝了,他就只有一个想要的答案:“林长东现在还好吗。”

  “他很好,相信你也希望他可以一直这么好。”

  张流玉说了个谢谢,随后就下车了,周通看对方一直不说话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第二天周通再上班里,张流玉看着也是平平静静的,就是目光呆滞了一点,他过去找人说话,张流玉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除夕前夜,师父找到周通就他知不知道林长东的下落,周通根据自己的猜想和实际联系告知了师父林长东已经出国的消息。

  “多久了?”

  “应该......”周通在心里回忆上一次捡到林长东的日子,“有两个月了。”

  师父没有追问下去了,大概是看出了什么,不过这也不难猜。

  除夕当夜,镇上卫生院里静悄悄的,就诊大厅里那台豆腐块彩电里放着春晚,但没开声音,值班的护士趴在工位上打盹,听到有人叫她,她才醒神过来问怎么了。

  “药水空了。”何师父抱歉打扰对方说。

  护士哦了一声,赶忙去拿新药水就要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换上,换好药后,何权青也把班里的被子送到了,他跟着师父一同给张流玉撤下那不太干净的公用被子并换上了自己的,师父吃完送来的饭菜,又去了一趟就诊大厅的前台。

  不过何师父看那护士实在是困,就没再叨扰对方,他自顾自拿起亲台上的座机听筒,又照着字条上的数字顺序输入了一串号码。

  这是林长东的个人号码,上次他们几个被带回派出所,后面执法队要他们留联系/通讯地址方便后期文书回执的时候林长东留了他的个人号码,今天他才从执法队那里问到的。

  但是漫长的拨号音过后,听筒里只有对面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何师父怀疑自己输错了号码,就又拨了一遍,也是一样的结果。

  张流玉第二天就退烧了,他是被初一早上的炮仗声惊醒的,收拾好东西以后,师父把他背了回去。

  感觉到肩上湿了,师父无能为力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们的那强求也没用啊。”

  “我晓得......”张流玉声音嘶哑,“我没想要了。”

  而此时的美国东部正值晚上八点多,不依北京时间为准的话,现在还算是除夕当夜,但林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感觉得到新年该有的任何喜庆。

  林长东在楼上狂砸东西叫喊开门的声音像一记又一记十分具有破坏力的锤音,屡次打断楼下男女老少的争吵声。

  刚刚从西部飞过来的林拂菊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是这两天才在林湘竹一个月前给她发的邮件里得知自己弟弟和一个男孩搞到了一起的事情。

  她听着自己父亲和林长东生母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大概弄懂了现在的情况,茶几上堆放着很多东西,她随便拿起来看了看,基本都是林长东的治疗回执报告。

  听到他们要继续给弟弟深度矫正的决定,林拂菊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弱弱的:“长东这个取向有可能就是天生的,这不是说矫正就能矫正的......”

  “什么天生的!他就是走偏眼不分男女闹得!”林老板这话几近是暴吼出来的,“林家祖上这么多代都没有过,怎么到他这里就有!他就是天生的也得治了!”

  “还不是因为你!”蓝卉的情绪极其不稳定,甚至还带着一点麻木的绝望,“要不是你对他那么苛刻,他怎么会这么叛逆!”

  “这不是叛不叛逆的问题。”林赋梅打断父母的争吵,“这事你们就是处理得太过激了,你们也不该突然就把他关起来,他就算是有性别认知障碍,那就更应该慢慢开导,现在把他逼成这样说什么都迟了,我说你们俩也不是什么没有眼界的人,怎么做事这么绝对?长东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