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顶班,跟我说一声。”迟砚的声音低缓,温和了些许,“想吃什么也提前说,我让人送过去。”
“你怎么回事,默默忏悔呢?”时钦的肚子被迟砚那手心捂得热乎乎,舒服是舒服,心里头直嘀咕:这急色鬼被柳下惠附体了?真够老实的,之前可不这样,明明会往下让他爽一爽的。操,他悟了,死闷葫芦明显在等他主动啊,怪不得今晚这么有耐心,嘴也不亲。
他权衡着,等沈维半个月后回来,房子后续的事少不得要交给迟砚去办。如今就差这临门一脚,赵萍如果不那么固执,明天请个假都能把房子给定了。
失眠了两晚,迟砚一抱住时钦,便感到安宁,睡意如潮,缓缓地袭来。他不免想,过去那些年里,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以后会一直这么安宁吗。突然,被……他睁开眼,怀里的小暖炉拱了又拱,翻身正对着他,黑暗里,他清晰地捕捉到时钦的呼吸,那气息越来越近,直到他的唇被堵住,睡意也褪得一干二净。
“你就是故意的……”时钦摸黑去亲迟砚,边亲他边含混地数落,“真能装,看你今天对我好,赏你一次机会……”他咬了口迟砚的下唇,又贴着警告,“注意时间啊,我明天上班呢,啵啵——”
迟砚猛地将时钦箍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他情难自禁地低唤着时钦的乳名,那一声里,掺杂着他最赤.裸的执念。
“小钦……”
“操,要勒死我……唔……”
……
终于,时钦也能在事后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个大早。腰腿只是微微发酸,半点不影响他下床活蹦乱跳,就连看迟砚的眼神都浸着笑意,黏糊糊的。
在迟砚陪他吃早饭时,他乐呵呵地大方表示:“老公,我批准你今晚再来。”
“吃完再说话。”迟砚拿起餐巾,替时钦擦了擦油汪汪的嘴。
时钦赶紧吞下蒸饺,顺势一屁股坐到迟砚腿上,他眉梢眼角都挂着笑,一脸讨好:“晚上再给我嗦一嗦啊?欸,你是不是下过海啊,片子没少看吧?”
迟砚利落夹起个蒸饺,塞进那张叽叽喳喳的嘴里,世界都清静了。
哄哄傻子罢了,吃个东西还跟他臭来劲。
做爽了,睡饱了,吃美了,出门还有专属司机和专车接送,时钦麻溜套上昨天那件旧棉袄,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牛劲,今天能直接巡逻两栋楼!
结果下车前,就被司机迟师傅叮嘱,上班不能乱跑,尽量待在岗亭里。
时钦觉得好笑,掏出手机递向迟砚:“不行你给我这新手机也定个位呗?”
迟砚只说:“今天降温,别着凉了。”
“你当我傻逼呢,冷了我还不知道躲啊?”时钦揣好手机,解开安全带,又说,“今天中午别给我叫外卖,晚上也不回家吃,我上我干妈那儿。”
迟砚:“嗯,结束给我消息。”
目送奔驰远去,时钦慢悠悠地从西门晃到东门值班室,钱亮已经到岗,给他拿了件尺码偏大的制服,他正好套在旧棉袄外头,按老规矩去西门岗亭值班。
王广强滚蛋了,时钦打开空调,暖风吹散寒意,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同事基本处得来,闷葫芦对他好,昨晚还用嘴伺候他,简直比做神仙还快活。赵萍也对他好,给他带饭,中午会来陪他吃,沈维再过半个月也回来了。
他抬头,望着岗亭外萧瑟的树桠,却感受出勃勃生机,心头蓦地涌起个念想,日子要是一直这样过下去,该多他妈好啊。
可能越盼什么,就越没什么。
时钦算是看透了。自己的好日子才痛快两天,闷葫芦居然玩起了失踪。迟砚只在微信上跟他说“有事回家一趟”,当晚就没了人影,另派了个司机接送他上下班。
害他昨晚都没睡好,上班都没精神。幸亏有赵萍在,白天能一起吃饭,不至于闷得慌。
中午和赵萍吃完午饭,把她送进写字楼后,时钦回到岗亭就坐不住了。他给迟砚狂发微信,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复。用手机一搜,才知道今天是迟放的订婚宴,在远川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场面盛大,媒体云集。
不搜还好,这一搜,时钦立马看到一条扎眼的消息,推送里赫然写着“迟家三少也即将订婚”的消息。配图虽模糊,可那身形化成灰他都认得,不就是昨晚抛弃他的渣男么!难怪突然搞失踪,原来是借着二哥的婚宴,又他妈去相亲了!
操,这个狗日的闷葫芦!
除了昨晚没回来,连着三晚缠着他不放,说好一小时,能他妈杵里头赖半宿。这才好几天啊,转头就敢背着他找女人订婚?微信不回是没脸面对他吧?
-
订婚宴现场过分热闹,迟砚面带微笑应付完一众“亲戚”,暂避到洗手间,拿出手机,不知道那傻子还在不在闹脾气,昨晚就微信上闹了一通。
置顶对话框果然炸了,他没立即点开,视线被下方凌默发来的新消息锁住。
凌默:【查到线索了】
凌默:【城西有家叫新世界的夜店,六年前发生过一起被压下来的伤人事故,时间是在时蓉去世的半个月后。伤者是南城企业家覃万山的独子覃少宗。覃少宗被匕首捅了十几刀,连夜抢救捡回一条命,伤他的人是时钦,传闻覃少宗是个同性恋,有变态癖.好,时钦和他走得近可能是因为缺钱给时蓉治病,包间里当时有催.情.药和一些道具。那天晚上没人见过时钦从包间出来,他是从三楼跳窗逃走的,他的残疾应该和这事故有关。覃家在南城有权有势,覃少宗又是独子,时钦可能以为自己杀了人,到现在也不知道覃少宗活了下来。这起事故两年后,覃少宗被他爸安排出了国,目前不在南城。】
迟砚逐字看完,脸色愈发阴沉,文字化作画面在他脑中翻涌,循环闪过时钦哭着求饶认错的模样,包括那次被他摁进沙发里吓唬,吓出了眼泪。
他以为那是恐同的表现……
而这个傻子,还傻乎乎地把自己交给了他。
每看一遍这段文字,时钦就在迟砚脑子里多哭一次。他极力克制几乎要爆发的情绪,深吸口气,又缓了几秒,才回复凌默:【覃少宗人在哪?】
远在南城的凌默收到这条简短消息,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劝迟砚冷静。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三个字:【很冷静。】
真没看出来有多冷静,凌默只觉得字越少,事越大。王广强住院已经算是轻的,之前工地上揍过时钦的那民工,二十万都不够治疗的,覃少宗这次……
他赶紧又补了几句:【迟总,我仔细打听过,药物没拆封,时钦随身携带匕首说明他有很强的安全意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现在可以帮时钦恢复身份了,他是自由的。】
好一会儿,屏幕里才弹出新消息,只有两个字。
【在哪?】
-
岗亭外的天,彻底黑透了。
时钦时不时看一眼毫无动静的微信,看一回气一回。实在憋不住火气,他点开迟砚的资料,怒把备注“老公”狠狠改成“渣男”,又将手机往工作台上一扔,今晚说什么也不回去了,直接去赵萍家蹭饭,住那儿!
死同性恋还想霍霍女人?真他妈臭不要脸!
可时钦转头一琢磨,结婚好啊,愿意结就结去,这样自己不就能摆脱畜生了?手机冷不丁响起,看清来电显示“闷葫芦”,他抓起手机就冲出岗亭,接通电话刚要开喷。
“出来。”
电话被挂了。
操,什么几把玩意儿?时钦揣好手机走到出口,一眼便看见那辆黑色奔驰停在老地方,而那棵槐树下,迟砚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在夜色里过分惹眼,像他妈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他顿时火冒三丈,这骚包男人,一个订婚宴而已,穿得人模狗样给谁看呢?赶着去女人面前孔雀开屏么?
他直直瞪着迟砚,一步步走过去,刚靠近,就被猛地拽进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里。
“操,你有病啊!”时钦手忙脚乱地推着迟砚,“这大街上呢,你他妈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