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钦顿生愧疚,怪自己没早点告诉沈维真相,白让兄弟担心了。
沈维:“这次是许聪催我回南城聚会,我本来没想去,可一想到你欠了高利贷,又不愿意多说,我就自己去打听了。你以前不是老去那个叫‘蓝调’的酒吧吗?”
从沈维口中,时钦才得知,当年蓝调酒吧有个眼熟他的服务生,如今还在那儿干,早升职成了负责人,还在外面帮老板打理其他生意,偶尔才去酒吧一趟。沈维前两天去,正好碰上对方,又正好打听出有人花重金调查他的过去。
沈维:“你知道打听你的人,开了多少价吗?”
时钦:“多少?”
“开价就一百万,买你过去的线索,直接打进负责人账户里了,还特意要求保密,哪怕最后没查到线索,钱不用退。那负责人知道我和你关系铁,偷偷告诉了我,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说完,沈维只觉得造化弄人,问时钦:“你说神奇吗?我以前也回过南城几次,去过那家酒吧,偏偏没遇上负责人,周砚却什么都比我抢先一步。”
“……”时钦张了下嘴,不知道怎么回。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迟砚。如果是覃家的人,当年就悬赏找他了。这闷葫芦当什么冤大头,好好的一百万给他花不香么!
沈维:“你不想想,他查你过去是为了什么?你人在他面前,他问一下能怎么着?同学聚会时,杨帆说在美国偶遇过他,我当时不知道他是私生子,只觉得他在美国出现很可疑,现在合理了,他一毕业就回了迟家,有钱有能力去找你,没问题。”
时钦认真听着。
沈维:“那他在同学聚会上,故意找我打听你,又是什么意思?我都能查到你的出境记录,他会查不到?以他的能耐,想查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时钦:“呃……”
沈维:“七年时间,他早不查晚不查,为什么今年才查?他前年找我打听,说明前年就开始注意你。”
时钦脑子又开始绕圈,忍不住打断:“沈维,我越听越糊涂了。”
沈维直接点破:“我是想告诉你,他这人的行为逻辑很怪。你以为周焕当年为什么会做你的小跟班?是周砚故意利用他弟弟接近你,制造各种机会,懂吗?”
“啊?”时钦彻底懵住。
“那封情书我问过他了,他亲口承认是他写的。”沈维说,“他喜欢你,但知道你恐同,就利用周焕讨好你,可又对你爱答不理,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你是真一点都没察觉?”
“……”时钦完全没往那儿想过,“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
沈维没脾气了:“我怎么说?我他妈就怕你被同性恋缠上,和你说那么多同性恋的事干什么?让你更注意他?再走上弯路?”
时钦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理。
“为什么偏偏在高考前一个月给你写情书?你不觉得奇怪吗?”沈维最后抛出重点,“除了那封情书,他以前有表现过半点喜欢你的样子吗?一毕业我们各奔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一直喜欢你?他回了迟家有钱有选择的时候,怎么没来找你?就算他像我一样找不到你,你们后来在北城相遇了,他为什么不主动认你?别告诉我,他是怕带你走上弯路,那他妈的当年给你写情书干什么?”
“……”
听沈维说了这么多,时钦其实觉得都没什么,因为闷葫芦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沉默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沈维,我之前跟你说,要是没有周砚,我可能就死了,这是真话。其实我欠的不是高利贷,我……”
沈维眼神一紧,等着时钦说下去。
“其实我……”时钦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其实我杀了人,我是个杀人犯……”
沈维瞬间惊住,怔怔地看着时钦,半天没回过神。
“我左脚骨折,是当时跳楼摔的,没死成。”时钦低下头,慢吞吞说着,“我躲了这么多年,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自杀过两次,都没死成,我想老天可能觉得我命不该绝,我就吊着一口气四处流浪……可我每天都活得很痛苦,很绝望,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一点都看不到希望……周砚出现后,我慢慢看到希望了,是他给了我自由,他对我真的特别特别好,他花五千万帮我摆平了过去,我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身份证了,你别再对他有偏见了行不行?他只是看起来闷,有点内向,当然也有点古怪,可他真的不恨我,他是喜欢我的,不喜欢我干嘛对我这么好啊,他图什么啊,我又没什么能给他的……”
沈维消化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时钦,你杀了谁?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认识,”时钦摇摇头,“是个叫覃少宗的傻逼,那傻逼当时想——”
“覃少宗?”沈维猛地打断他,“这人我前年在美国见过,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啊——”时钦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死了多年的人突然从棺材里蹦了出来,跳到他面前。
第58章 离家出走
覃少宗没死???
见时钦脸色煞白,惊惶地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沈维立刻起身坐到他身边,揽住他肩膀低声安抚:“可能是重名,不是同一个人,都过去了,别害怕。”
慌乱了好一阵,时钦才攥紧沈维的袖子,连声追问:“你真在美国见过他?长什么样?是不是单眼皮?多高?他爸是不是南城万盛科技的老总?”
所有信息一一吻合,沈维另只手轻轻覆在时钦颤抖的手背上,一字一顿,清晰地告诉他:“是,他没死。你不是杀人犯。”
时钦仍被困在巨大的震惊里,五指死死扒着沈维胳膊,几乎嵌进布料,反反复复地喃喃:“真的没死吗……真的吗?”话音都有点哆嗦。
“没死,”沈维一遍遍耐心回应,“真的没死。”手掌始终覆在时钦手背上,传递着温度,他将那句话沉沉送进时钦耳朵里,“你没有杀人,你不是杀人犯。”
不知过了多久,追问与回答渐渐停歇,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维没再说话,静静陪着时钦,指尖在微信通讯录界面上不停翻找着什么。
直到余光瞥见时钦拿出手机,他侧目看去,见时钦正在浏览器里搜索“南城万盛科技”相关的新闻。
时钦手上的动作已不受大脑控制,只是机械地输入,点击。相关线索跳出来时,他明显松了口气,覃家的企业确实垮了,连被收购的新闻都能查到,这说明迟砚之前给他看的文件是真的,没糊弄他。
可越是确认,他越是想不通,那闷葫芦明明能把这一切查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偏偏不告诉他,覃少宗还活着?
“沈维,”时钦目光还粘在屏幕上,声音发干地再次确认,“你真的没看错吗?那傻逼……真的还活着?”
刚才看到时钦在查什么,沈维心里顿时明了那“五千万”的来龙去脉,果然把这笨蛋哄得团团转。
他滑动着屏幕解释:“我在找人确认。我和覃少宗不熟,只是在一次聚会上打过照面。”
“找谁确认?什么聚会?”时钦刨根问底,不敢漏掉半点信息。
“呃……”沈维迟疑了两秒。
时钦这事非同小可,半点不能含糊,他不得不解释清楚:“找我前任。他在美国生活,我以前去找过他几次,我们当初是网恋……主要是我想保持点距离,也没打算去美国,就分了。”
“你前任认识那傻逼?”时钦压根没心思过问兄弟的感情史,只揪着最关键的问题不放。
“认识,但不熟。”沈维继续解释,“前年我去美国找他,正巧他一个哥们过生日,办了场挺热闹的派对,硬拉着我一起去了。覃少宗也在,听说我是南城的,他主动凑过来打招呼。我对他印象深,纯粹是因为他太能显摆了,三句不离他爸那公司,问我听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