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捞男丢球跑了(98)

2025-12-27

  压抑了一下午的执念,让迟砚在椅子上坐了不足半分钟,便起身坐到床边。

  见时钦跟躲瘟疫似的往另一边缩,他手探进被窝,一把捉住他的左脚踝,指腹贴着旧伤,熟练地轻轻揉按起来。

  “别来这套!”时钦最烦迟砚这副闷不吭声的死德行,右脚当即踹过去,教训还没出口。

  “覃少宗确实还活着,”迟砚抬眼看向时钦,“但我希望他在你的世界里,已经死了。”

  时钦:“……”

  脚踝被温热的手掌按着,力道正好。时钦望着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感觉愈发矛盾,明明近得触手可及,脑子里却翻出过去的那个闷葫芦。

  他忽然觉得沈维没说错,迟砚身上的确隔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沈维捉摸不透就算了,可他呢?他跟这闷葫芦多亲近,枕边人都摸不透,还谈什么一辈子啊?

  一想到这儿,时钦气得牙痒,抬脚又往迟砚手上踹:“动手动脚干什么呢?给我正经点,坐回去!”

  迟砚太了解时钦那顺毛驴的脾气,知道这会儿哄没用,得顺他心意,又起身坐回椅子上。

  算这闷葫芦识相,时钦心里稍稍顺了点气,可单凭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就想翻篇?门儿都没有!

  他挑眉,追着话头质问:“所以你花五千万收购那破公司,就为这个?没别的原因?”

  “嗯。”

  “你……”时钦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倒宁愿迟砚是图商业利益,顺手忽悠他几句,怎么能真干出这种冤大头的事?

  “你钱多烧得慌?还是脑子真的有毛病?”他气急攻心,声音都变了调,“这五千万给我不好么!还有我以前常去的那酒吧,给负责人塞了一百万的,是不是你?!”

  “嗯。”

  “你大爷的,我看你是想气死我!”时钦猛地掀开被子坐直,指着迟砚鼻子就骂,“以前对我抠抠搜搜的,比他妈铁公鸡还抠,让你充帮我五十块钱话费,你他妈就真充了五十,挡风被也不给我买,结果早背着我给别人送了一百万?!”

  他越说越气,胸口急促起伏着,语气也越冲:“想打听我过去,不会来问我啊?有这一百万,你倒是给我花啊!操,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眼看时钦情绪激动,迟砚再次起身坐回床边,直接将人牢牢搂进怀里,任打任骂,纹丝不动,只偶尔低头吻吻他的额头,声音放得极温和:“不气了,乖。我名下财产不止这些,都归你。”

  “滚你个几把蛋!”时钦挣了会儿挣不开,自暴自弃靠进迟砚臂弯里,嘴上仍不饶人,“这钱跟你名下财产有什么关系?白扔五千一百万,你不心疼我心疼!”

  “不算白扔。”迟砚简要解释,看中的正是覃家现成的厂房与生产资质,为寰望科技在南城设分公司铺路,未来将落地医疗相关研发线与临床转化基地,逐步扩大区域业务覆盖。

  时钦听不懂商业,只抓住“未来回报可观”和“股份归你”这两句话,火气这才消了些,连落在脸颊的吻也默许了,只从鼻子里哼出两声:“事情还没完呢,我可没跟你和好。”

  “……”迟砚没多说,只是又亲了亲傻子的脸蛋。

  敲门声响起。

  时钦从迟砚怀里挣出来,抬下巴示意:“去开门,是沈维给我点的餐。”

  迟砚过去开门,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他目光扫过餐盘,一份用料扎实的海鲜粥,但时钦吃了可能会吐,好在配了小点心和水果,能哄哄这傻子。

  他先去卫生间洗净双手,才端起那碟切好的水果坐回床边,叉起一块蜜瓜递过去。时钦张嘴就吞,那副心口不一的别扭模样,倒没真赌气绝食,迟砚心下稍定。

  蜜瓜清甜多汁,时钦正吃着,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事,赶紧咽下果肉脱口喊道:“老公!”又立马改口,斜眼瞥着迟砚,“喊错了,你个死闷葫芦!”

  迟砚:“……”

  “我问你,”时钦故作严肃,“你生日是哪一天?”

  “9月21号。”

  时钦头回知道迟砚生日,掐指一算,那时候两人早谈上了,闷葫芦这嘴是真严实。他脸色一甩,连递到嘴边的蜜瓜也偏头躲开,数落道:“你生日那天怎么不跟我说?”

  “不重要,”迟砚语气平淡,“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时钦一下想到迟砚私生子的身份,在周家肯定从没被真正重视过,心口又软又疼,可随即又疑心是这闷葫芦在卖惨,避重就轻。

  他迅速把话题拽了回来:“你为什么偷偷打听我的过去?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迟砚只给了一句:“想知道。但问你,太残忍。”

  时钦喉间一堵,霎时哑然。

  空气静了两秒,迟砚又叉了块蜜瓜,喂到时钦唇边。

  时钦张口咬住,打量起眼前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迟砚,目光落在他左眼下方那颗泪痣上,又追问了他的出生年份和生肖,果然比自己大了快一岁半。

  “你为什么跟我同级啊?”他边嚼边含糊问,“是不是晚上了一年学?”

  迟砚:“嗯。”

  时钦咽下果肉,追着不放:“为什么晚一年?”

  迟砚给时钦喂了颗葡萄,看他鼓着半边腮帮子嚼得认真,忽然与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叠。

  当年那个拎着串葡萄,风风火火跑进他屋里的小少爷,献宝一样把葡萄送给他,说是回报他这“救命恩人”的谢礼,结果大半都进了自己嘴里。

  那小少爷对什么都好奇,像只黏人的小尾巴,追着他叽叽喳喳问东问西,问他父母在哪儿,为什么不上学,为什么住舅舅家,舅舅人呢。

  小少爷还会仰着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问他:“哥哥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呀?”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野种。

  外婆走后,再没人管他,母亲不爱,继父厌恶,他也早已放弃了自己。

  是那小少爷拉着他胳膊,天真烂漫地问他将来想做什么。他答不上来,只静静听着小少爷叽叽喳喳:“我妈妈是大学生,厉害吧?她说上学能改变命运,我马上一年级了,长大了要当科学家!比爸爸还厉害!”

  他的人生早没了意义,直到小少爷临走时拉着他手,往他手心塞满糖果和一辆精致的玩具赛车,泪汪汪地掉着珍珠,嘴里嘟囔着“舍不得哥哥”。

  他这一生都忘不了那个夏天。

  那个想改变命运的念头,比疯长的野草还旺盛。他顶着毒辣的日头,从村里徒步走到镇上,找到嗜酒好赌的光棍舅舅,软磨硬泡要来了南城的一个地址,又徒步回村收拾了行李,低声下气求村长借来路费,独自一人踏上前往南城的路。

  敲开那扇陌生的门,在女人惊愕的目光里,他径直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哀求着:“妈,我想上学。”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快说!”

  思绪被拉回,迟砚看着时钦,低声说:“为了找一个傻子。”

  “……操,”时钦脸一黑,语气里掺着点嗔怪的无奈,“又开始忽悠我是不是?小心我抽你。”

  迟砚的手自然伸到时钦嘴边,掌心虚拢着接住他吐出的葡萄皮和籽,不紧不慢补了句:“小学留了一级。”

  时钦一听就乐了:“搞半天是留级啊,嫌丢人不好意思说?”

  迟砚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时钦回想沈维下午抛来的一堆问题,一时理不出头绪,干脆想到哪儿问到哪儿:“你两年前为什么回南城参加同学聚会?杨帆你记得不?他说在美国遇到过你,你怎么会在那儿?是去留学了?”

  迟砚沉默了下,才道:“嗯。那年刚好回国,班长联系我,就去了。”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时钦满意,他皱起眉头,连迟砚亲手剥好皮的葡萄都不吃了,不服气地逼问:“班长找你你就去了?那你找沈维打听我干嘛?别想蒙我,明明就是为了我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