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潮声红了眼,“妈妈对不起。”
宋雪兰揉了揉闻潮声的脑袋,坚定地维护着他,“不是你的问题,你守护自己的东西没有错,我们不用和任何人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欺负你的小朋友。”
闻潮声得到肯定和安慰,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嗯。”
很快地,郑嘉星等人就被各自的父母压着道歉,然后拽着先行一步离开。
“切!”
夏逢一瞪着他们离开,小嘴巴还不饶人,“下次再让我看见他们欺负人,我还揍!”
“行了!得意什么?打群架还有理了?”席渠鑫扫视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三个孩子,严肃教育,“特别是席追,你是真有能耐了?”
“我和你妈妈让你去学跆拳道,不是为了让你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
他们打架的地方有营地安装的监控,正好记录下了全程,的确是郑嘉星先动手欺负人,所以自知理亏的郑家才会这么好说话。
当然,得亏郑嘉星壮实,挺抗揍,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
席追板着一张小脸,默默挨训没解释。
夏逢一不服气,嘟嘟喃喃,“席叔叔,是郑嘉星他们先欺负潮声的!我们这是保护朋友!”
夏言传揪了一下自家小儿子的后颈,“我现在就送你到警察局,你当着你妈的面再表演一个‘打架保护朋友’,看她收不收拾你。”
“我才不去——”
夏逢一顿时怂了,连忙往沈照野的身后一躲。
他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惊呼,“啊!小追的胳膊怎么受伤了!”
家长们的神色一变。
席渠鑫顷刻收起了那点严肃,“哪里受伤了?赶紧的,我看看。”
听见这话的闻潮声立刻脱离宋雪兰的怀抱,着急凑近,席追的胳膊后侧果真有一片擦伤,还泛起了血色。
闻潮声一想到对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打架受伤的,顿时愧疚起来,“怎、怎么办啊?”
席追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怪别扭的,特别是看见闻潮声这张小苦瓜脸后,他逞强,“我又不疼。”
夏令营营地那边的地面都是石子和砂砾,这个胳膊上蹭破了一点皮,受点小伤很正常。
身为医生的夏言传确认了情况,“还好,不严重,待会儿去我车上,有医药箱,消个毒就好。”
席渠鑫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回去再说吧,沈若她们还在家里等着呢。”
他们几家人约了今晚聚餐。
席渠鑫没了那点教育心思,主动牵住席追的手,还不忘对沈照野说,“照野,你爸妈还在忙你们的出国手续,晚点他们来叔叔家,你先跟我们一块走。”
沈照野习以为常,“好的。”
…
夕阳的余晖笼罩进席家的饭厅。
闻春申和席渠鑫等人正在喝酒聊天,四个孩子单独分出了一小桌,这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沈照野点开自己的智能手表,夏逢一立刻好奇地凑过来看,“什么什么?录了什么?”
“我们打架的视频,我让潮声拿着录的。”
沈照野特意把智能手表交给闻潮声录制,原本想要当成证据,不过没能用上。
视频播放了十几秒,夏逢一就激动地大喊起来,“哇塞!照野,你看见没有?我那一脚好帅!比小追练跆拳道的时候帅多了!”
他还特意将手表屏幕展示给席追看,不忘对着闻潮声就夸,“潮声,你录得真好!”
“……”
闻潮声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并没有多高兴。
他挪到席追的身边,“席追,你的胳膊还疼吗?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以后不要和别人打架了。”
“不疼。”
席追的胳膊早就上了药,“你别道歉了,快点把饭吃完。”
闻潮声看着餐盘里还剩下的好几块炖排骨,浅浅吸了一口气,“哦。”
他不好意思说,佣人阿姨给他的排骨有点多。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闻潮声很努力地又吃了两块,实在是有些顶到胃了。
于是,他只好望着盘中被剩下的排骨,认真嘟囔,“对不起排骨。”
“……”
对不起什么?
席追很意外地看着闻潮声,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着排骨道歉?
他问,“你为什么和排骨说对不起?”
闻潮声一本正经地解释,“爸爸说过,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每次有实在吃不下的食物,他都会很诚恳地道个歉。
“我吃不完排骨,排骨被倒进垃圾桶也会伤心的。”
“……”
席追尝试理解闻潮声这神奇的脑回路。
过了几秒,他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将对方吃不完的排骨都扒进了自己的碗里,“好了,你现在不用和排骨说对不起了。”
闻潮声呆呆地,“嗯?”
“我可以替你吃完,但你现在得说另外一句话,你要说——”席追教他,“谢谢席追。”
闻潮声反应过来,嘴角弯了弯,“谢谢席追。”
…
晚餐结束后,夏逢一又缠着朋友们打游戏。
席追虽然嘴上逞强不说,但胳膊上的伤口一直泛着疼痛,他没参与游戏,而是坐在了外面的沙发上看电影。
没多久,闻潮声提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赛车重新上了楼。
他走到席追的身边,递了过去,“席追,这个给你。”
席追垂眸,“送我?”
“嗯,你送了我故事绘本,我也得送你礼物。”
闻潮声顿了顿,又告诉了另外一事,“妈妈说了,我、我明天就要回海市了。”
闻春申和宋雪兰这次回帝京,是因为家中的闻老先生急病住院,现在老先生的情况稳定了,他们该回去继续筹备新电影项目了。
今晚大人之间的聚餐,实则是给他们一家践行。
闻潮声年纪小,只能跟着家长往返,他实在来不及准备其他礼物,送给席追这位特别好的朋友。
“……”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席追短促地皱了皱眉,觉得胳膊上的伤口更痛了,他犹豫了两秒,接过了这份礼物,“谢谢。”
闻潮声见席追收下了这份礼物,有些高兴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不客气。”
屏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
席追没太在意银幕里的剧情,反倒还记挂着闻潮声要离开的事实。
他偏头看向正在专注看电影的闻潮声,出声,“这电影好看吗?”
闻潮声诚实回答,“嗯,刚刚的空镜很漂亮。”
小小年纪,出口的却是耳濡目染的专业词汇。
席追一下子没明白‘空镜’是什么意思,只问,“闻叔叔是大导演,你长大以后想和他一样吗?”
闻潮声点头,“想的!”
他从记事起就喜欢看故事、讲故事、编故事。
偶尔被父母带到剧组,闻潮声就待在监视器前看一幕幕的光影和人物演绎,别的同龄人觉得乏味枯燥的事,他却能目不转睛地看上一整天。
在闻潮声的心里,早已经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他想要成为像父母那样优秀的导演、编剧。
大概是提到了自己唯一的兴趣爱好,闻潮声的脸上多了点生动,“席追,我以后要是能当导演,你来当我的电影主角,好不好?”
“……”
席追被闻潮声这正儿八经的模样逗得嘴角一弯,连胳膊的痛都淡了,“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着屏幕里有些晦涩难懂的电影剧情。
直到临近九点,宋雪兰才上楼喊人。
闻潮声知道这是离别的前奏,心尖涌上一丝不舍。
他慢吞吞地从沙发起身,认真和席追告别,“席追再见,谢谢你和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