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每次写剧本写累了,他就可以抬头看看天、看看云、看看星空。
只可惜,闻潮声还没有能力靠自己买房子。
闻家在现住的这套房子,也没有阁楼可以满足他的小小心愿。
席追眸光微闪,“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闻潮声只当对方是在鼓舞自己,忍不住地扬了扬唇,“嗯,到时候装修完了,我请你来家里暖房做客。”
“……”
只是做客?怕是不够吧。
席追笑了笑,却没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走回了床边,“不早了,休息吧,今晚还是和甘南那会儿一样?我睡左边,你睡右边?”
“哦,好的。”
想到两人即将同盖一床被子入睡,稍有不慎便可能发生肢体接触——
闻潮声内心深处的紧张如同潮水般涌动,他快速钻进了被窝,还很刻意地将视线瞥到了另外一边,尽量不泄露自己的慌乱。
席追瞧见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忍俊不禁,“我关灯了?”
闻潮声只留给他一个侧脸,“好的。”
席追正准备关闭电源开关,余光瞥见了边上的暖气按键,他的指尖一顿,然后极其迅速地将暖气的温度等级往下调节了一个度。
啪嗒。
卧室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很快地,闻潮声就感受到边上传来的动静,越发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席追侧过身,在昏暗中准确捕捉了他柔软的侧脸,“你这样僵着,能睡着?”
闻潮声应得很心虚,“能的。”
席追又问,“这么久没见了,睡前不打算和我聊聊天?”
“我……”
闻潮声欲言又止。
席追主动往他这边挪了挪,却还是控制住了距离和分寸,明知故问,“这一年半,都在忙什么?”
闻潮声感受到热源的贴近,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没忍住用余光去看边上的席追,“就忙着电影那些事,都在微信上和你说过的。”
分开的这段时间时间,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聊天频率,虽然算不上频繁,但也足够把握彼此的动态。
席追偏偏还要问,“所以只忙了电影,没有再忙其他的?”
闻潮声没太听明白,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他,“忙其他的什么?”
席追对上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就比如,谈恋爱了吗?有喜欢的人了吗?”
“……”
闻潮声没想到席追会突然发问这个,呼吸错了节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腼腆地否认,“没有,我、我没有谈恋爱。”
至于后一个问题,因为心虚而故意略过了。
屋内的暖气减弱了些,空气中悄然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闻潮声往被窝里又钻了钻,生怕自己那点难以启齿的心思在暴露在对方面前。
哪知席追的目光却不依不饶,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那有想我吗?”
“……”
思绪瞬间潮涌。
闻潮声突然回想起了一年半以前,席追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对着他说:
“哥哥,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
那时的闻潮声辗转反侧了一个多星期,始终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提出这个要求?
他甚至还暗戳戳地上网搜索了一下,这才勉强得出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
大概是因为席追常年生活在国外,对于“朋友”之间的情感表达比较开放。
“闻潮声。”
眼前人的走神太过明显,席追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他抬起手,隔着被子拍了拍闻潮声的腰腹。
“转过来,看着我。”
“……”
明明落下来的力道不重,可闻潮声还是敏感地瑟缩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听话地将目光落在席追的脸上,却在视线接触的刹那害羞躲开,“嗯?”
“所以。”席追微微前倾,锲而不舍地问他,“你有想我吗?”
上扬的尾调如同带了钩子,勾得闻潮声的一颗心摇来荡去。
他始终没有撒谎的天赋,也不敢去思考自己的答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是诚实而慌张地说,“有、有点、想的。”
简单几个字,被他说得磕磕绊绊。
席追笑了一声,靠近他,连鼻尖都快抵到一起了,“只是有点?”
暧昧呼之欲出。
以至于闻潮声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急促地眨了好几下睫毛,猛地转身背对了席追,“我困了,要睡觉了,晚安!”
鼻尖的那点温热没等升温,就已经稍纵即逝。
席追盯着闻潮声毛茸茸的后脑勺,颇为遗憾地想着:看来乌龟也不能这么钓,万一惹急了,逃跑的速度也是挺快的。
他微微起身,“真睡了?”
闻潮声不说话,很娴熟地当哑巴装睡。
席追盯着对方在昏暗里红透了的耳朵,眼里笑意明显,偏偏贴近耳语,“晚安,我也有点……”
他学着闻潮声刚才的回答,语气里却多了一丝撩拨,“想你的。”
可能,远不止一点。
……
闻潮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睡前的那种悸动和暧昧悄然入了梦。
他梦见和席追在甘南无数个同床而眠的夜晚,梦见两人同骑一匹马疾驰在草原上,更梦见对方摩挲着他的后颈、喊他哥哥,甚至还吻了他。
情动在梦境里散了一地,连同彼此身体传递的热意都很真实。
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好巧不巧地落在闻潮声的脸上。
晒久了,有点烫。
半梦半醒的闻潮声想要赖床,一如既往地往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蹭了蹭,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
“……”
几乎是同一时间,床上的两个人都睁了眼。
眼里的困意尚未褪去,但又同时被另外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所取代。
闻潮声没想到他和席追居然是抱着睡觉的,顿时红着脸嗫嚅,“你……我……”
昨晚房间里的暖气被刻意调低了一个度,睡梦中的闻潮声自然而然地就靠近了身边的热源。
这会儿,某种不对劲越来越明显,闻潮声慌张不安地动了动。
“闻潮声!”
席追下意识地制止,埋头抵住他的肩膀上,艰难又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别乱动。”
温热的气息在脖颈上流连,如同电流过境,闻潮声瞬间僵住了身体,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两三秒,席追这才微微向后挪出点距离,语气里藏着一丝少有的隐忍,“我去趟洗手间。”
闻潮声含糊地应了一声,浑身上下都快冒汗了。
眼看着席追下了床,踩着拖鞋一言不发地开门、头也不回地下了楼,闻潮声才一骨碌地爬坐起来,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被窝里积攒了一个晚上的热意冒了出来。
闻潮声低头看了看略微有些冲动的自己,又想起刚才和席追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接触——
一秒,两秒,三秒。
反应过来的闻潮声猛地拉起被子,将自己连头到脚藏了个严严实实,彻底当了一回缩头乌龟。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