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早点睡,晚安!”
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落荒而逃,梁既安看着他的背影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沈灵珺真好像一只半夜出现的黑猫,他刚想上前摸两把小猫脑袋,他却在被人发现的时候立刻就跑开了。
沈灵珺的睡意来得非常迅速,再一次沾上床不到三分钟他就陷入了深眠,通常来说他周末赖床何文是不会专门叫他起床吃饭的,因为梁既安对他作息颠倒没意见,所以作为管家的何文自然也就顺着他的心思,一起惯着这个小少爷。
但是今天显然有些别的事情。
沈灵珺没睡饱,迷迷糊糊脚下有些发飘,听见何文在他耳边絮絮道:“先生傍晚要带您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不是很正式,小少爷不要紧张。”
这件事梁既安上次带他买衣服的时候就说了,不过后来一直没提他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真要去,他就难免有些发怵,担心自己给梁既安丢脸。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好处多,毕竟梁既安都要把他带到人前了,那就说明他肯定认可他这个弟弟,而且那么多人知道梁既安有弟弟了,之后他要是想随随便便把自己丢掉,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除非他不怕别人背后嚼舌根!
沈灵珺换好衣裳,何文又俯身在他胸前别了一颗宝石胸针,和他的西装是同色系,倒是相得益彰。
镜子里的人仍旧是他,但周身气质却显然不太一样了,平日里总是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眼看过去是带着几分生涩稚气的漂亮,眼下却像是个精心打扮好的洋娃娃,精致又贵气。
何文满意合掌,十分欣慰又慈爱地看着他道:“这一身很衬小少爷。”
沈灵珺伸手戳戳衣服上的胸针,“伯伯,这个是不是很贵?”
何文微笑着道:“这是先生早年拍下来的一款私人藏品,具体价格我也不是很清楚,先生只说要选一款适合您的。”
沈灵珺没再多问,只是感觉他今晚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万一丢了那他就算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下午四点,梁既安提前下班回家接他一起过去,原本打算让司机来接,但转念一想小孩人生地不熟恐怕会露怯,还不如他随身捎带着,免得又乱跑。
他平时上班整日都是古板又严肃的黑色西装,今天总算换了一件没那么商务的银灰色西服,沈灵珺从楼上下来,本来还觉得穿成这样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再一想连胸针都是梁既安交代特意挑的,那他自然也要表示一下谢意。
于是他跟个开屏的小孔雀似的跳到梁既安面前,眉眼弯弯地道:“哥!”
他有的时候还是怕梁既安,毕竟关系没那么亲近,但他撒娇又格外熟练,语气亲昵且自然,话也不说完,只是等着梁既安的夸奖。
太阳还没落山,光落在他脸上连颊侧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白皙的脸庞像一颗嫩生生的桃子,杏眼圆睁看向他时,浓密的睫毛会勾出一道多情的弧度,好像此刻即便全世界都映照在他眼中,他的双眸也只会看向眼前人一般专注。
梁既安大约是怔了一会儿,掩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漂亮。”
他伸手将沈灵珺的袖口理了一下,拇指指腹很轻地擦过去,似乎触碰的不是衣服,而是什么别的地方。
沈灵珺得了夸奖,不仅脸一下子红透了,连耳朵和颈项也泛着红,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嗯嗯地随便应了两声,眼角余光四处乱飘,又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啵啵啵啵啵!
第17章
说是私人聚会,沈灵珺还以为就是在饭店请客吃饭,没想到司机却一路驶向城郊,他这才意识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梁既安那位朋友的半山别墅。
离得还有段距离,但那栋别墅亮得简直像是镶嵌在黑夜中的一颗璀璨明珠。聚会的主人公阮寄川虽然不看重什么排场,但他格外注重隐私性,这栋半山别墅当时买的时候一半是投资一半就是为了招待客人。
他还顺便问了一嘴梁既安要不要也买一栋,梁既安说有一座梁家老宅就够了,他不太喜欢靠这个投资。
阮寄川一想也对,反正梁家的底子再过个几十年也败不掉,何况梁既安能力出众,早就是他们这一辈的佼佼者。
他端着酒杯正和旁边人说话,想起自己的好友,难免有些八卦地道:“既安说他今晚要带他弟弟过来。”
有人好奇道:“他前段时间刚接回来的吗?好像一直没见过。”
“挺意外的。”阮寄川笑眯眯地道:“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梁叔叔当初在世的时候从来没闹过绯闻,现在人死了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以前那些遮遮掩掩的烂事全掀上来,反正有既安给他顶着。”
另外一个人道:“既安对本家的弟弟都没怎么搭理过,竟然会把这刚接回来的带出来见人,别是真当哥哥当上瘾了。”
语气里半是调侃半是好奇,倒没什么恶意,阮寄川和林帆轻轻碰了下杯,“等会儿就能见到,既安说在来的路上了。”
一群无所事事的二代公子平日生活有种丰富的无聊,对着任何一切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人或事都抱着十足的期待,梁既安说快到了,他们看似依旧在喝酒交谈,并没有到大厅处去凑热闹,但却各个翘首以盼似的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沈灵珺站在梁既安身旁和他并排走着,从车上下来一路走到大厅的五分钟里,他又给自己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梁既安看出他心里不安,偏过脸轻声安抚道:“不用跟他们打招呼。”
“你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认识你就够了。”
过于直白的托底让沈灵珺愣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再次意识到梁既安的身份地位究竟是如何的不可替代才足以撑得起他说这句话的底气,心里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惧意。
那是对于某种能轻而易举决定他一生的权力的本能恐惧。
但无论如何在梁既安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确放松下来,和众人见面时只是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挨个记着谁究竟是谁。
厅内的喧嚣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悦耳的钢琴声在缓缓流淌,有无数道带着探究和惊讶的视线落在沈灵珺身上,沈灵珺察觉到,紧张地偏过脸没有和任何人对视,梁既安手放在他后腰处拍了两下,他又放松下来。
他年纪太轻,胸前那过于贵重的胸针极易喧宾夺主,常人或许第一眼只会注意到璀璨夺目的宝石而忽略了佩戴者,但偏偏他的相貌又实在出众,于是连闪烁着珠光的首饰在他身上都成了陪衬,反倒将他整张脸衬得更加熠熠生辉。
那套由梁既安给他精心挑选的衣裳,换别人穿恐怕会轻浮又花哨,在他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腰胯的线条自然过渡到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视线再转回那张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脸,阮寄川连呼吸都要顿住了。
太过直白的美貌与杀人利器无异。
但他很快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顺手接过梁既安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熟练地招呼道:“刚刚还念叨你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林帆抬起胳膊抵了他一下,用口型道:“上不得台面?”
前不久刚说出去的话简直和回形镖一样砸在自己头上,阮寄川白了他一眼示意别多嘴,然后哥俩儿好似的拍了拍梁既安的肩膀,“先喝一杯,我把之前一直没舍得喝的那一瓶都拿出来了。”
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梁既安没有拒绝,只是先回过身对沈灵珺道:“要自己玩还是跟我一起?”
沈灵珺谁也不认识,但他进来那会儿就已经注意到前厅那边有个小花园可以坐着发呆,反正今晚来这场聚会的目的也只是和众人打个照面,他不想打扰梁既安和朋友的聚会,乖乖地道:“我自己玩。”
梁既安也不强求他,“好,有事就打我电话。”
他又找了个人跟在沈灵珺后面,免得他乱吃什么东西或者喝酒。
阮寄川揣了一肚子的疑问,他又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屁股刚挨着沙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既安,你这弟弟长得可跟你爸没半点相似的地方啊,做亲子鉴定了吗?”